男女主角分别是叶青菱施宥安的其他类型小说《为了圆我的梦,他造反送我当皇后叶青菱施宥安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璐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叶青菱秀眉微蹙。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怎么好等,现在她不也是他的人了。他这话听起来,怎么还带着几分怨气呢?这时马车外又传来一阵哄笑,引得两人又看了出去。就见朱老二被臊得脸色通红,有些恼羞成怒地往地上唾了一口。“呸,别的姑娘只要几两银子,她要十几两,长得又丑,她哪配?”这话已带了些人身攻击了,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只怕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泪眼涟涟了,但那姑娘却一点不臊,反而推销起自己来。“大哥,我个子高,身体好,力气大,上山砍柴,下田种地,下水捕鱼,料理家务,生儿育女都是一把好手。你将我买回去,不会吃亏的。”旁边围观的人闻言,又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朱老二,这姑娘虽说丑了点,但性子直爽,配你也够了。”“我也觉得这姑娘不错,看这身板,绝对是...
《为了圆我的梦,他造反送我当皇后叶青菱施宥安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叶青菱秀眉微蹙。
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再怎么好等,现在她不也是他的人了。
他这话听起来,怎么还带着几分怨气呢?
这时马车外又传来一阵哄笑,引得两人又看了出去。
就见朱老二被臊得脸色通红,有些恼羞成怒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呸,别的姑娘只要几两银子,她要十几两,长得又丑,她哪配?”
这话已带了些人身攻击了,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只怕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泪眼涟涟了,但那姑娘却一点不臊,反而推销起自己来。
“大哥,我个子高,身体好,力气大,上山砍柴,下田种地,下水捕鱼,料理家务,生儿育女都是一把好手。你将我买回去,不会吃亏的。”
旁边围观的人闻言,又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朱老二,这姑娘虽说丑了点,但性子直爽,配你也够了。”
“我也觉得这姑娘不错,看这身板,绝对是把干活的好手,买了去还能在猪肉摊上帮你卖肉呢。”
“心肠也不错,她要价高是要葬的人多,你买了去就当做善事了。”
……
叶青菱这才看到,那姑娘身上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父母叔伯”几字。
旁观还有几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她又听了一会儿,便拼凑出了这姑娘的故事。
她父母皆是渔民,前几日和隔壁叔伯出海打鱼,不幸遭了水难身亡,她便只能卖身。
卖身葬父母是出于孝顺,但她可怜隔壁叔伯家里孤儿寡母,无力葬家人,才想着自己多卖些钱,将他们一起葬了。
可惜朱老二欣赏不了这份侠义,只梗着脖子怒瞪围观的人,冷哼着说道。
“你们看上了,你们怎么不将她买回家去,倒逼过来让我买?”
有人干笑一声:“我们这不是银子不够嘛。”
叶青菱心下了然。
男人大多喜欢娇美柔弱的女子,而这姑娘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长得也憨厚,不是男人喜欢的款。
施宥安看着这一幕,伸手揉了揉了叶青菱的脸。
“若这姑娘有青菱的样貌,莫说卖十几两银子,便是几千两,买的人怕也是趋之若鹜。”
他初见她时,她也是一副丑陋的模样,眉心有块巨大的红色胎记,皮肤腊黄,颊上尽是斑点,不仅不美,反倒有几分可怖。
胆子倒是挺大,敢在他面前编故事,被他戳穿后也不惧,眨着双大眼睛想理由。
那时他只觉小丫头口齿伶俐,头脑聪慧,胆子也大,有些意思。
直至她擦去了伪装容貌的颜料,露出真实的脸来,才颇感惊艳。
小巧圆润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眉心一颗红痣,看着妩媚又灵动。
再往下,是灿亮的杏眼,挺翘的鼻梁,嫣红的小嘴,尖尖的下巴,嫩白的双颊……比宴上的花魁娘子还要娇艳几分。
只是那时她年纪尚小,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青涩稚气,但已隐隐可见美人胚子。
现在只娇养了半年多,已然秀美如画,艳光四射,常常令他移不开眼。
叶青菱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看向施宥安。
“我以为大人光风霁月,不似一般男人肤浅,看女人只看样貌。”
施宥安轻笑:“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我又怎会例外。莫说我,便是陛下选秀女,也是得颜值过关。青菱不知,后宫最受宠的舒贵妃,就因长相过人,即便以前嫁过人生过子,也不妨碍陛下宠她入骨。”
叶青菱心下微动:“我竟不知,陛下好人妻。”
她原想着已失了身,便得断了当皇后的念想,施宥安这话,反倒给了她希望。
施宥安摇头:“不,是好美色。”
说完,又开玩笑似地看着叶青菱:“我可得将青菱藏好了,万不能让陛下看了去。”
叶青菱状似无意地转开了目光。
马车外,朱老二已经走了,去旁边看起了更柔弱娇美的卖身姑娘,留那姑娘一脸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原地。
她有些心动,这姑娘虽然长相一般,看着有些憨傻,但能干活,力气大,有侠气,必定也忠诚。
聪明固然是好,但有时候憨傻,才能降低别人的防备,她身边聪明的丫头已经够多了,正需要一个看着不聪明,但足够忠诚的丫头。
“大人,我想买了这姑娘。”
施宥安有些不解:“为何?”
他刚才也听到了这姑娘说的话,只觉得她愚钝憨傻,样貌也一般。
施府毕竟是高门大户,府内的丫头,要么貌美,要么伶俐,或者二者兼具,这姑娘显然两者都不具备。
“我只是怜她命苦,父母去世就此成为孤女;又敬她侠义,不仅为父母料理后事,没有血缘的叔伯,也愿意伸出援手。这样的人,不该是这个结局。”
她这话一出,不仅让施宥安侧目,就连车外的于辰山和喜顺都有些意外。
施宥安沉默片刻后,招来喜顺:“喜顺,你去买了那姑娘,待她安置好家人后事后,再让她入府。”
喜顺马上应声,朝那姑娘走了过去。
那姑娘听喜顺了说了几句话后,满脸欣喜地朝马车看来,看到车帘处的叶青菱后,愣了一下,然后朝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叶青菱也朝她笑了笑,随后放下了车帘,马车继续往宋府赶去。
看着叶青菱明显轻快不少的神色,施宥安心情也愉悦起来,开起了她的玩笑。
“没曾想,咱们青菱居然是个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叶青菱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
“那是,我人美心善,是行走的女菩萨。”
施宥安闻言哈哈大笑,低头在她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那我眼光真好,初次进青楼,便捡了个漂亮的女菩萨回来。”
叶青菱摸了摸被施宥安亲的脸颊。
“大人可不是眼光好,是运气好,捡了漏,我当初可是冲着许晋亭许公子去的。”
施宥安闻言,脸上笑意更盛,衬得俊美的五官精巧如画。
“若当初青菱被许晋亭赎了身,只怕早又流落青楼了。”
叶青菱一怔:“为何?”
施宥安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早在四月前,许家便被抄家了,许晋亭父子死在狱中,许家女眷全部流落青楼。许家嫡出的二小姐,如今已是万春楼的新晋花魁,风头盖过了青菱的旧主红湘姑娘。”
叶青菱愣住。
施宥安看着她,悠悠地说道。
“不过我觉得她俩的花魁名不符实,若是青菱重回万春楼,定能艳压她俩,美绝云州。”
宋序的目光落在施宥安的手上,他的手圈着叶青菱的腰,正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着。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问原因,还是直接认输?
叶青菱看了宋序一眼。
他已经够痛苦,够难堪了,施宥安这这样刺激为难他,未免太过残忍。
看到一旁的茶杯,里面茶水正满,她端起了那杯茶,递到了施宥安唇边。
“大人今天的话有点多,不如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吧。”
施宥安心知叶青菱是在给宋序解围,可美人在怀,触感温软,令他心情格外愉悦。
就着叶青菱的手喝了一口凉茶,他又笑着说道。
“你方才一句话不说,现在却如此体贴,莫非怕我为难宋兄?”
叶青菱放下茶杯,语气淡淡地回他:“大人,适可而止吧。”
施宥安掐了叶青菱的纤腰,面色一如往常的温润,语气却有些冷凉。
“我不想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有些真相,青菱是不是该让宋兄知道?”
叶青菱抬头看了施宥安一眼。
他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就要折腾人。
“什么真相?”叶青菱尚未开口,宋序却率先问了出来。
施宥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人,见她神色淡淡,心知她不会开口,便“好心”地说道。
“宋兄可知,无论青菱逃不逃得出施府,你今天在码头都等不到她。”
叶青菱脸色微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裳上的刺绣。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宋序却有些不解,目光从叶青菱身上划过,落在施宥安脸上。
“大人何出此言?”
“因为青菱给自己寻的真实出逃之路,是陆路。”
施宥安说完,又低头看叶青菱,眉眼间皆是笑意。
“青菱,我猜得对吗?”
叶青菱无言以对。
她不会水,若是被他在船上寻到,无法跳船逃跑,所以她只能走陆路。
与宋序约定的水路,不过是迷惑他罢了。
施宥安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语气亲昵缱绻:“青菱真是个狡猾的小骗子。”
若非他将她截在府内,他大约真要上她的当了。
想到叶青菱也只是利用宋序,并非真的要与他私奔,施宥安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没选择自己,但也没选择宋序。
一想到下午宋序在码头痴等她,她却在自己身下承欢,施宥安的心情就说不出的畅快。
宋序是个聪明人,很快便想清了其中的干系,也只能苦笑了。
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施宥安看着宋序,语气带着几分警告与威胁。
“看在宋兄是青菱故友的份上,我放你一马,否则你今日便离不开码头。”
闻言,叶青菱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她心下明白,施宥安这话,是对宋序说的,也是对她的。
宋序看着施宥安俊美依旧,却寒气森森的脸,只觉浑身发冷。
直至此刻,他似乎才看清施宥安的真面目。
他并非如传言中那般温润如玉,那只是他的伪装罢了,若真触及他的利益,他会无所顾忌地大开杀戒。
察觉到怀中的身体微颤,施宥安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抚摸着叶青菱的背,目光却看向脸色发白的宋序。
“我抢了宋兄的未婚妻,自然要补偿一个给宋兄。我已给彩屏放籍,明日我便让人将她送到宋府。”
说完,也不管宋序的反应,直接对门口的喜顺说道:“喜顺,送客。”
宋序想要拒绝,叶青菱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怔愣间,喜顺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对着他说道:“宋公子,请回吧。”
宋序失魂落魄地起身。
叶青菱看着宋序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下泛起几分酸涩。
今日这番打击下来,不知道会不会伤到他。
她原想解释的,可是施宥安就在身边,她不能和他说太多。
施宥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中带着恼怒和几分酸意。
“这么心疼他?人都走了,还这么恋恋不舍。”
说完,手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
他的吻带着征罚意味,在她唇间重重碾转,又勾了她的舌用力吮吸,手也在她腰间不安分起来。
欲望这东西,一旦上了瘾,就再也戒不掉。
明明几个时辰才要过她,可自她坐进他怀中的那一刻,他感觉体内的欲望又沸腾起来,喧嚣着要将她吞吃入腹。
感觉施宥安的身体又热了起来,搂着她腰的手解着她的腰带,叶青菱赶紧按住他的手。
“大人,不要……”
这是在书房,而且他几个时辰刚要过,她又是初次,身体酸乏得厉害,怎么可能还禁受得住。
施宥安目光幽深地抬眼,叶青菱正咬唇看着他,双眼湿漉漉的。
他蓦地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轻喘,却没有再动。
一片静默中,叶青菱幽幽开口:“大人,我的籍契……”
施有安目光微沉,心头欲念稍淡。
这时候说这话,无疑是在提醒他,下午那场酣畅淋漓的欢好,只是一场交易。
他伸手,以指代梳,梳理着她鬓间刚刚被弄乱的发,好整以暇地回她。
“待我腻味了,或者满足了,再给青菱放籍吧。”
叶青菱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施宥安莫不是不准备给她放籍,白天说的那些,都是在诓她?
她错了,她应该在拿到籍契后再献身的。
若非身份悬殊,她真想抽他两巴掌。
见叶青菱原本明艳的脸瞬间阴云密布,施宥安叹了口气:“青菱怎如此不解风情。”
他从抽屉里抽出籍契,塞在她的手心里,说道:“我刚逗你的,给你放籍的事,我早就吩咐人去办了,就等着你醒来给你。”
叶青菱脸色这才好看起来,想到刚刚被作弄,她又有些气,瞪了施宥安一脚,才接过那张籍契,摊开反复看了起来。
施宥安叹着气看她:“青菱这回可看仔细了,我这次可没骗你。”
他也没想到,他开的一个小玩笑,她反应会那么大。
叶青菱再三看着那份籍契,发现确实是自己的名字,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将籍契放进了袖中。
很快便到了晚膳时间,施宥安带着她来到膳厅。
晚膳很丰盛,有汤有菜有肉,都冒着热气,看得叶青菱胃口大开,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施宥安含笑看着,时不时给她夹筷菜。
叶青菱也懒得再搭理他,低头安静地用膳。
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施宥安。
“对了,我的避子汤呢?”
叶青菱喜笑颜开:“谢谢大人。”
施宥安按了按叶青菱的手心,语气有几分不满:“青菱惯只会口头道谢。”
“大人若答应我的请求,我今晚,”叶青菱咬了咬唇,酡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道,“换种方式服侍大人。”
施宥安目色深深,清俊的脸上神采飞扬:“当真?”
他原只想讨个吻,没想到叶青菱竟如此大方,他恨不能马上就到晚上。
隔日下午,叶青菱遣了文澜和玉柳出去采买零嘴。
临出门前,叶青菱特意将玉柳叫到房中,叮嘱了她要买的东西。
长青、碧云、笼玉、疏月则在院中替她架秋千,原是不用用上四个丫鬟的,但叶青菱想当天就架好,便让四个人都上了。
她身边只跟着文晓一个丫头。
长青本来有些担心,但想到施府大门有人守着,府内奴仆也知道不能让她出门,便也没管太多。
叶青菱以要赏荷花之名,带着文晓去了后院。
在池塘边赏了一会儿荷,叶青菱指着塘中的荷花说道。
“文晓,我想摘些荷花回去插瓶。”
文晓点头,马上在塘中找起了花,奈何塘边的花并不多,她只得寻了带钩的木棍,将稍远些的荷花钩过来。
叶青菱趁此机会,找到了院中一处围墙旁。
这里原是施府的后门,当初宋家出事,宋序去前门求见,门房不给通报,他便找来了后门。
叶青菱也是在此重遇宋序,替他搭上了施宥安。
只是没过多久,施宥安就让人将后门封了,只留了大门一个出入口。
叶青菱在围墙旁停留了片刻后,小声地叫出了出来。
“宋序哥哥,你和许小姐在吗?”
很快围墙外便传来了宋序的回音。
“我们在。”
叶青菱松了口气,赶紧将缠在腰上的一个包裹扔了出去。
里面有一套施府婢女的服饰,还有一些金锭和珠宝首饰。
她在前两日玉柳送出去的信件中留言,让宋序今日带来许知絮过来。
宋序接到了包裹,又赶紧将几个水囊扔了进来。
叶青菱一边将水囊缠在腰上,一边对外面说道。
“许小姐,你学我说几句话吧。”
墙外的许知絮应了一声。
叶青菱便说了几句话,让许知絮记下并模仿。
为防许知絮像上次彩屏那样背叛自己,叶青菱还特地叮嘱了一番。
“许小姐,希望你能鼎力相助。上次背叛我与宋序哥哥的人,已被施大人拔了舌头,卖去了最下等的窑子。”
围墙外的许知絮沉默了片刻后,脸色坚定地答道。
“是宋公子与叶小姐救我出火海,哪怕为你们赴死,我也心甘情愿。”
她家覆灭时,她为了保全自身,主动向施宥安送过她爹贪腐的证据。
施宥安收了证据,也知晓她无辜,却仍任她流落青楼。
她早已知晓施宥安的为人,怎么可能背叛救她的叶青菱,站在施宥安那边。
叶青菱松了口气,许知絮不是彩屏,她聪慧得多,应当不会走彩屏的老路。
她又对宋序说道。
“宋序哥哥,为免波及你,你明日便动身上京吧。”
离明年春闱还有半年之久,现在动身有些过早,但毕竟有前科,宋序若留在云州,她一失踪,施宥安肯定会找上宋府。
若宋序不在,宋府只宋父一个老人,施宥安也不好为难他。
宋序轻叹一声:“我听妹妹的。愿妹妹此次能脱离苦海,得获自由。”
文晓在塘边才摘了两朵荷花,抬眼一看,却不见叶青菱人影。
施宥安只当她在客套,长指点了点叶青菱额头,笑着说道。
“我今日下午无事,便好好指点青菱一番。”
本以为施宥安是在调情,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教了起来。
“若青菱被正面抱住,可以用头攻击对方的鼻子,等对方受痛弹开后,就抬起膝盖攻他的裆部。”
施宥安一边说,还一边演示着,从正面抱住了叶青菱。
叶青菱在他怀中抬头看他,眨了眨水润的双眼:“我够不到大人的鼻子……”
他太高了。
她话音一转:“但是,我可以用头攻击大人的下巴。”
说完,额头猛地往前一磕。
施宥安赶紧松开抱着她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往前磕他下巴。
叶青菱赞了一声:“大人反应可真快。”
施宥安看着她,轻哼一声:“看来青菱已经掌握了精髓。”
叶青菱想了想:“对付男性歹徒,左不过撞头和攻击裆部。”
这都是他们身体的薄弱之处,往死里攻击就是了。
施宥安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蓦地抱起了她,往房内走去,边走边说。
“青菱既已掌握,那我便不浪费时间教导了,青菱还是与我做些有趣的事吧。”
惹怒施宥安的后果,就是被吃干抹净。
叶青菱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日头西斜,天色昏暗。
施宥安不在房中,她问了门口的文澜,才知道他现在在书房。
她起了身,穿好衣服,又让文澜替她梳妆。
发髻挽好,文澜又从妆匣里拿了几支簪钗和珠花,就要往她发髻上插,被叶青菱叫住。
“我又不出门,无需打扮得如此庄重。”
她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支牡丹金簪递给文澜。
“只用这支簪子便好。”
宋序说这支簪子是京城余记打造的,牡丹花簪不是常人能用的,她的生母若是贵妇,说不定施宥安知晓。
那些个预知梦,她只刚来时做过,已经好久没做了,现在只能自己努力。
若是能从施宥安口中探听到消息,总好过她自己盲目去找。
文澜不疑有他,替叶青著插好了牡丹花簪,正要再给她戴上耳坠,她已经起了身往外走去,文澜只好作罢,跟了上去。
施宥安正在练书法,看到叶青菱进来,含笑看着她:“青菱来了。”
叶青菱走过去,在他身侧站定,默默地看他练书法。
静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
“听说大人擅丹青,可否为我画幅画像?”
施宥安拿笔的手一顿,片刻后才又继续写起来。
“青菱为何突然想画像?”
叶青菱看着他笔下的毛笔字,苍劲有力,气韵生动,再想到自己那手涂鸦似的字,不由汗颜。
“不瞒大人,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一幅自己的画像。我看大人字写得如此之好,想必画出来的我,也是栩栩如生。”
施宥安回头看她,就见她水润的大眼看着他,白生生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崇拜和乞求。
她夸他擅丹青,字写得好,他心下愉悦,却不想替她画像。
“青菱已在我心中,何需再画像。画像再逼真也是死物,哪有真人鲜活。”
画像若是流落出去,容易惹上是非,招来他人觊觎。
叶青菱,还是独属他一人为好。
叶青菱没想到,施宥安竟会拒绝为她画像,心下有些恼怒,语气也带了几分哀怨。
“大人,红颜弹指老,我也只是想趁年华尚在时,留下些纪念。大人若是不愿,那我改日找外头的画师,替我画像便是。”
叶青菱心下忿忿。
她现在已经出不了府了,没想到现在施宥安连院子都不让她出了。
这不是完全将她囚禁在了院中么?
可抬头看施宥安的脸色,她也不敢再激怒他,只默默地垂下了眼睫,发起无声抗议。
施宥安重新搂紧了她。
许是得到的不光彩,他心头始终有萦绕着一股不安,仿佛她随时会抽身离去。
再过半月就得回京,这些时日他得忙着回京事宜,没有时间盯着她,偏她又诡计多端,他便只能将她囚于院中,以免再生波澜。
叶青菱本以为施宥安说的是气话,没想到她竟真的连院门都出不了了。
隔天用过早膳,她想在府内走走,刚走到院门口,便被长青和碧云挡住了去路。
她俩看着她,神色虽恭敬,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青菱姑娘,大人让您在院中待着。”
叶青菱挑了挑眉:“哦,若我非要出去呢?”
长青蓦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利落地将刀从刀鞘中拔出,又将刀柄呈上。
“若青菱姑娘非要出去,请先将我俩杀死,再从我俩的尸体上踏过去。”
叶青菱一怔,看看长青手中泛着寒光的刀刃,又抬头看她一脸无畏的神色,只觉心头堵得慌。
现在她身边已有文澜、文晓、长青、碧云、笼玉、疏月统共六个丫头服侍,无论白天黑夜,身旁都有至少2人以上跟着。
文澜和文晓还好,毕竟年纪小,又服侍了她有小半年,尚算听话。
可长青、碧云、笼玉和疏月四人,才到她身边服侍,什么都听施宥安的,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叶青菱拿起了碧云手上的刀,在手掌上拍了拍,蓦地举起,往长青身体捅去。
长青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脸上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反倒是身后的文澜和文晓,见状惊呼了一声。
叶青菱有些意外,刀尖在长青胸前停住,抬头不解地看她。
“为何不躲?”
长青看着她,仍是一脸疏离的恭敬:“青菱姑娘要出院门,我便只能是具尸体。”
叶青菱手一松,手中的刀便向下落去,眼见着刀尖就要扎到她的脚背,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下落的刀刃。
是旁边的碧云。
她纤长的手指紧握着刀刃,刀刃上隐有血珠泛出,但她却是面不改色,看着叶青菱,沉声说道。
“刀刃锋利,青菱姑娘切莫伤了身体。”
叶青菱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你俩是不是从军中出来的,身上有功夫?”
她早发现了,施宥安给她的这几个侍女,身段柔软脚步轻盈,气质也较一般丫头沉稳,绝不是普通女子。
长青和碧云对看一眼,而后长青回道。
“我们曾是将军府的婢女,会些拳脚功夫。”
叶青菱拍了拍手,笑意吟吟地看向两人:“那你们可以教我功夫吗?我从小就佩服会武的女子,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学习。”
反正她现在只能待在院内,闲着也是闲着,这四个丫头都有武艺在身,哪怕她能学个一招一式,往后出去也派得上用场。
沉默片刻后,长青冷静地回道。
“请容我先去禀报大人,若大人同意,我等定尽心教导。”
“那便现在就去禀报吧。”叶青菱语气淡淡。
看来长青是这四人的领头人,她若想支开她们,先支开长青就行了。
施宥安正在前院会客,听了长青的禀报,也没放在心上,只淡淡回她。
“她若想学,便认真教导吧。”
有事做总好过她窝在房里,胡思乱想的好。
再过半月就要回京,叶青菱连打基础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学些基本的自卫招数。
例如“被人正面抱住被人背面抱住被人压在墙上被人抓住手腕”等,各类情景下的自卫和反击招数。
好在她自身体好后,一直在坚持锻炼,每天会坚持在院中慢跑,也会跳些健身操,以提升体能和体力,现在她的身体虽比不上这四个丫头,但比一般的弱女子强了太多。
长青本以为叶青菱说要学功夫,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是认真的。
不仅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还积极和她探讨各种险境下的制敌招数,让原本只想应付了事的她,也悉心教导了起来。
这可苦了施宥安。
叶青菱学了一下午,体力透支疲累过度,用晚膳时,她才吃了几口饭,便累得直接在餐桌上睡着了。
他将她抱回了卧房,在床上怎么亲她,她都没有反应,只得抱着她睡去。
隔天一早,他醒来时,她仍然沉沉睡着,他只得一人去用早膳,然后出了府。
施宥安出门没多久,叶青菱便醒了,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研究她哥留给她的那封书信。
那书信她研究了两天,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正常的告别信。
说是叶家连累了她,让她以后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她生母留给她的那支簪子,她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若是能出府,许还能将簪子拿去首饰铺问问,现在被关在院内,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以后出施府再说了。
施宥安不日就要回京,府内已开始收拾东西,人人都挺忙,只有她是最闲的。
上午在院内慢跑了几十圈,下午跟着长青和碧云学习女子防身技巧,用完晚膳又在院中慢跑了几十圈,方才去沐浴。
今天施宥安外出了,午膳和晚膳都没在府中用,直到亥时才回来,带着几分酒气。
叶青菱刚沐浴完,正坐在铜镜着擦拭湿发,看到施宥安进来,便朝伺候她的文澜和文柳挥了挥手,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施宥安在桌前坐下,伸手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今日新上任的知府在万春楼宴客,听说宋序替新晋花魁许知絮赎了身。”
叶青菱擦发的手微顿。
宋序这动作倒是快,她以为起码得十天半个月呢。
施宥安长指拈着茶杯,目光盯着铜镜前纤细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道。
“青菱可知他花了多少银两?”
叶青菱懒得猜,默默地擦着湿发。
万春楼的花魁,左右便宜不到哪里去。
“5000两,”施宥安慢悠悠地报出一个数字,“是当初我给青菱赎身的100倍。”
这么多?
叶青菱心下微惊。
施宥安轻啜了一口茶,漆黑的眸子盯着叶青菱,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
“看来还是宋兄怜香惜玉,如今宋家元气大伤,竟还能掏出5000两为个花魁赎身。”
叶青菱没有说话,她又岂不会听不出施宥安话中的讥讽,只是在他面前,说多便会暴露得越多,索性不说。
“许知絮只是背影与青菱相似,宋兄便能豪掷5000两。若是他当初在万春楼发现青菱,莫说5000两,只怕50000两,也会毫不犹豫吧?”
她爹这哪是私藏钱财,这简直是想造反啊。
藏了这么多的黄金,只怕国库都没有这么多吧?
二皇子是冲她家财产来的,她爹藏起来这么多,可不得把人激怒嘛。
不过以朝廷的德行,即便他爹真把钱交了,也不可能得到善终。
叶青菱冷静下来后,简单地清点了一下密室里的财产。
有黄金数百箱,每箱约莫1000两,总价值上百万两。
除黄金外,还有数箱珍珠宝石,俱在烛光下发着夺目的光。
这一刻,叶青菱觉得,她在这个朝代受的所有苦,都值得了。
人生得此财富,便是死也无憾了。
不对,要能挥霍了这些财富,才算死而无憾。
叶青菱看着眼前散发着璀璨光芒的金银珠宝,眼里闪过精光。
她似乎,找到离开施宥安的方法了。
激动过后,叶青菱恢复理智,离开了地下密室。
房里似乎仍弥漫着密室泛上来的霉味,她将房内所有的香料都投进了香炉里,又将所有的窗和门都打开通风。
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只是内心太过激动,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花掉那些钱。
天色很快大亮,文澜文晓进房来收拾,服侍叶青菱起床梳洗,闻到房内浓郁的香味,还嘀咕了一句。
“房内怎地这般香?”
叶青菱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
“我昨晚睡不着,便熏了香来助眠,原来的香料都用完了,你们再帮我拿些来吧。”
以后她怕是隔三岔五要进密室,这些熏香得多备点。
用早膳时,施宥安也发现了她精神不太好。
她眼里泛着红血丝,眼下一片青黑,还时不时打哈欠,一看就没休息好。
“昨晚没睡好?”
叶青菱应了一声:“是,昨天白天睡多了,点了助眠的香方才好一些。我刚还让文澜帮我多备些助眠的香,省得晚上老睡不好。”
岂止是没睡好,她压根是一晚没睡。
前半夜是心里有事愁得睡不着,后半夜是忽然暴富激动得睡不着。
“那以后白天少睡些,助眠的香也要少用,闻多了对身子不好。”
叶青菱笑着点头,见施宥安一副矜贵打扮,问道:“大人今天要出门?”
“去衙门一趟,你前晚在塘里发现的沉尸案,有些眉目了。”
听到“沉尸”二字,叶青菱就想到那泡得浮肿的尸体,胃中一阵反味,差点干呕出声。
“大人以后别在用膳时,提这种事了,叫人反胃。”
施宥安上前,替她轻拍着背,无奈地说道:“怨我,以后不说这些了。”
用过早膳,施宥安便出门了,叶青菱回了卧房,上床补眠。
才睡一个多时辰,便被文澜叫醒了。
“大人嘱咐了,让青菱姑娘白天别睡太久,不然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叶青菱应了一声,脑袋有些昏沉地在枕头上拱了拱,忽然闻到一股霉味,顿时整个人都惊醒了。
她睡的地方在床内侧,枕头的位置与密室入口相对,里面的霉味若是泛上来,她这个位置能第一时间闻到。
这还得了。
若是施宥安在,只怕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不对劲。
叶青菱蓦地起了身,看向正在房内打扫的文澜文晓:“去拿些提神的香来,我提提神,给大人绣香囊。”
白天点提神的香,晚上点助眠的香,一天十二个小时,她就不信压不下这股霉味,
文澜很快取来了提神的香,叶青菱又以下床易着凉为由,要坐在床上盖着锦被绣香囊,让文澜将香炉挪到床边,方便她第一时间接收到提神的香。
“青菱这回可莫要装病了,刘太医医术高超,又有前车之鉴,你可骗不过他。”
上回她替他挡箭,在床上躺了小半年,躺到后来,他都怀疑起刘太医的医术了。
毕竟,哪有伤者会在休养了半年之后,还一天到晚虚弱昏睡的。
当时刘太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脉象柔和有力,不浮不沉,节律齐整,身体比普通人还壮实。
她的睡颜,也是神色平静,脸颊红润,呼吸均匀,看着再正常不过。
可她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刘太医再三诊治,最后终于下了决断。
她那根本不是昏睡状态,而是熟睡状态,导致她睡熟的,也不是身体虚弱,而是累的!
他细细观察,才发现她的状态确实不像伤患。
人较入府时胖了一圈,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再询问服侍她的两个丫鬟,得知她一顿饭,能吃两碗米饭加一碗肉汤,巴掌大的红烧肉,一顿能吃五块,三餐间隙还要加餐,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他觉着不对劲,特地让于辰山去盯她,才发现她晚上竟趁众人熟睡之际,在院内锻炼。
先是慢跑了五十圈,然后又是各种伸展跳跃的动作,那精神抖擞得丝毫不像伤患。
那时他才明白,她为何会累得在白天昏睡。
白日补眠,晚上锻炼,这事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若非当时将她放在偏院休养,他当时又公务繁忙,也不至于让她糊弄了一个多月。
被施宥安这么一提醒,叶青菱也想起了旧事,不由面色微红。
她当时身体已大好,想着日后寻亲需要体力,便开始锻炼,主攻跑步,快跑和长跑。
但又担心施府发现她身体痊愈后,会断了她的补品药膳,撤了伺候她的丫鬟,让她去贴身伺候施宥安,所以才会一直装病,并且装得心安理得。
施府富可敌国,她薅点羊毛怎么了。
她替施宥安挡了箭,虽非自愿,但好歹也救了他一命。
她原本的打算是,待身体完全恢复,便以救命之恩为由,让施宥安给她放籍,她再去寻亲。
谁曾想被施宥安发觉,后来真成了他的贴身丫鬟,后面又被他吃干抹净。
被施宥安盯着,叶青菱有些不自在地抓着锦被,声音讷讷。
“我当时也是担心,大人发现我伤好了,便断了我的补品药膳。”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当时的身体虽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要补在万春楼八年的亏空,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好在当时施宥安发现她装病,也没太为难她,依然好吃好喝供着她。
倒是刘太医知道真相后,气得吹胡子瞪眼,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搭理她。
施宥安瞥了她一眼,将她露在锦被外的手抓起,放回了锦被里,语气恨恨。
“在青菱心里,我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
心里实在气不过,又低下头去,在她唇上恨恨地啄了一口。
房门蓦地被粗鲁地推开,房内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道洪亮的女音,在门口响起。
“啊,我错了,我没看到大人亲青菱姑娘。我,我,我不应该不敲门就进来。”
叶青菱一把推开了身上的男人,面红耳赤地朝门口看去。
就见玉柳站在门口,一脚在门槛内,一脚在在门槛外,手里提着个食盒,慌乱得目光都不知该往哪瞟。
施宥安也回过神来,看到门口的玉柳,剑眉紧拧,没好气地开口。
宋序被她的笑晃了眼,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妹妹说的人,莫不是上任知府家的二小姐?”
叶青菱垂下眼睫。
果然红湘和许知絮不是宋序请来的。
“是,许家被抄后,她流落万春楼。今日,她就在宋府,方才还在前院跳舞。”
宋序有些奇怪:“妹妹为何要赎她?”
自然是因为两人身影相似,在关键时刻能派上急用。
但叶青菱没有直说,既是暗牌便不能明说。
“她与我同病相怜,我不想看她在妓院受苦,再者她流落青楼,也是受家人连累。”
想到许知絮是花魁,赎身钱想必不菲,宋家前些时日被被朝廷搜刮去了十万两,未必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她又说道:“哥哥先去万春楼打听一下,看许姑娘要多少赎身钱,回来告诉我,我去凑钱。”
“这钱怎能让妹妹出,宋府再困窘,也不至于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叶青菱也不与宋序在这事上争,只叮嘱道:“哥哥替许姑娘赎身后,可先将她养在宋府,等我消息。”
宋序点头:“好。”
“对了,宋伯父的身体可好了些?”
宋父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好,在狱中又被用了重刑,幸好案子翻得快,接出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些,只怕性命已经不保。
宋序轻叹一声:“托施大人的福,请了告老还乡的徐太医照顾,伤已大好,只是狱中伤了元气,想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了。”
“哥哥不妨往好处想,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宋家也算保住了。”
不像当年的叶家,满门被抄,只剩她一人,还流落青楼。
宋序点头,看着叶青菱,神色坚定地说道。
“过些时日,我准备进京参加明年的春闱,我一定要中进士。”
叶青菱一怔:“哥哥想当官?”
宋序眼眶微红:“若叶兄当年能走仕途,也许叶家当年便不会覆灭;若我现在在朝为官,宋家也不会遭此大难,我与妹妹也不会走到今日地步。”
他曾经也是散漫度日的纨绔少爷,想着依靠祖业快活度日,看到叶家的悲惨后果,才开始潜心向学。
只是惨的毕竟是叶家,未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求学过程意志不坚,虽然宋父花费重金,为他请了名师教导,但他现在年逾二十,才在前些时日,考中举人。
不像施宥安,年方十七已中状元,入朝为官几年,已至正三品,这其中虽有他父亲的运筹,但也离不开他个人的努力。
叶青菱没有说话。
宋家只是商户,宋序即便考中状元入朝为官,也不过得个七品芝麻小官,世家大族想动他,也轻而易举,只不过能挣扎得久一些罢了。
除非他能寻得实力雄厚的岳家,在岳家的帮助下平步青云。
原本施宥安颇为欣赏宋序的才学,可做宋序的政治资源的,可现在出了她和宋序的事,施宥安不为难他已算大度,自不可能扶持他。
思及此,叶青菱轻叹一声:“是我拖累哥哥了。”
“不怨妹妹,怨我年少不努力,大难临头才醒悟过来。”
半年前施宥安南下巡盐,宋家因无后台,被推了出来挡枪,宋父被下狱,那些贪官为了让宋家把钱财全吐出来,对宋父进行了严刑拷打。
他将家里多年经营所得拿出来,又卖了十几个田庄铺子,才堪堪凑齐十万两白银,可那些人仍觉不够,若不是叶青菱替他牵线搭桥,他因此见到了施宥安,施宥安让人彻查了,还了宋家清白,只怕他连这祖宅都保不住。
这一着宋家元气大伤,不仅损了大半产业,宋父也丢了半条命,落了一身伤。
“若是叶兄还在,想必也会做出与我同样的选择。”
叶青菱没有说话,伸手折了枝旁边的芙蓉花,心不在焉地把玩起来。
当年叶家出事时,原主不过六岁,后来流落万春楼,每日里事务繁杂,根本不知道多少家中事。
后来家人的结局,也是听那些客人断断续续地提及,拼凑出来的。
据说她父母在牢中未等定罪便病逝了,她哥哥被判流放西南三千里,此后便杳无音信。
“当年我家出事时,我年纪尚小,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宋序目光有些飘渺。
“当年叶家是云州首富,却忽被名下掌柜揭发贪污受贿,之后云州官商罗织多种罪名,对叶家进行了全方面的围剿。负责侦查叶家案件的人是当时的二皇子,如今的显王。”
“据说他奉旨查抄叶家时,发现抄出来的家产不对,怀疑你父亲私藏了钱财,于是对他用了重刑,后又没请大夫治疗,你父亲便没撑过去,你母亲听闻你父亲惨死的消息,便撞墙殉了情。”
叶青菱闻言,心下一动:“那我父亲,真私藏了钱财吗?”
宋序摇头:“我不清楚。”
叶青菱有些不死心:“那我哥哥,有可能知道吗?”
如果她父亲真私藏了钱财,极有可能将此事告知她哥哥。
宋序仍然摇头:“我不清楚,你哥哥被判流放西南三千里。临别前,我去送了他。此后,便再无他的消息。”
说到这里,他又感慨一句:“当年你哥哥临走前,还记挂着你,让我定要将你寻回,好生照料。却不曾想……”
不曾想她流落青楼,他找寻多年无果,前些时日才找到她,可已经不知她哥哥的下落,甚至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叶青菱神色微黯。
原主当年虽只是叶家养女,但叶家人一直将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待她极好。
只是她与他们的缘分实在短暂,只短短3年,便天人永隔。
宋序看着失神的叶青菱,忽然想到一事,脸色凝重地说道。
“对了,当年你哥哥临别前,给了我一封信,嘱咐我,若有一天找到了你,定要将那封信给你。”
他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我这些时日为家中事奔走,头脑混沌,竟将这事忘了。”
叶青菱拿花的手微顿,看着宋序,脸色急切:“那封信在哪?”
她心下有种预感,她哥哥离开前给她的信,一定不会说些废话。
“我一直放在书房,妹妹随我去取吧。”
宋序急急往书房走去,叶青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走,施宥安就找了过来。
他刚在前院碰到红湘,红湘向他禀报了两人在后院中的谈话,又告知了叶青菱所在位置,他让人赏了红湘,便来后院找人。
来到后院,却见院中空空如也。
只有石桌上,有一朵刚折不久的芙蓉花,在阳光下蔫蔫地对着他。
见施宥安怅然若失地捡起那朵芙蓉,旁边的喜顺忙叫住廊中路过的一位小厮,询问叶青菱的下落。
那小厮是宋府新买的,并不认识叶青菱,但见施宥安穿着富贵,气质不凡,低头如实答道。
“方才是有位姑娘在院中赏景,后来跟着我家公子,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施宥安猛地将手中芙蓉花捏碎,抬头看着那小厮,厉声问道。
“书房在哪儿?”
两人一惊,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书房门口,施宥安脸色铁青往里走来。
施宥安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紧盯着叶青菱,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
叶青菱被他阴冷的目光盯着,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发冷,身体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施宥安脸色更沉,目光更冷,走向她的脚步却蓦地加快了。
只眨眼功夫,人已走到叶青菱面前,低头看她,声音虽轻,却没有任何温度。
“青菱和宋兄聊什么呢,得巴巴跑到书房来?”
宋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喜怒形于色的施宥安,顿了顿后,硬着头皮解释道。
“施大人莫要误会,我与青菱妹妹……”
话没说完,只觉后颈一疼,身体便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施宥安一个手刀将宋序劈晕,目光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紧盯着叶青菱。
叶青菱愣愣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宋序,心中一紧。
她哥哥的书信和生母的金簪,都是她的秘密,她自己还未研究,自不可能给施宥安。
“我与宋序哥哥来书房,是想和他说清楚,此生都不可能结为夫妻,以后便只做兄妹了。”
施宥安却压根不信:“撒谎,这种话何须到书房来说。”
“宋大哥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半月后我便要和大人回京了,从此山高水长再难相见,我不得和宋大哥,好好告个别?”
这话说得再理,但施宥安心下仍有些气闷。
“哦,那青菱可与宋兄告别完了?”
叶青菱看了地上的宋序一眼,点了点头。
施宥安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离了书房,径直往宋府大门去了。
“既已告别,便没有再待在宋府的必要了。”
叶青菱被施宥安抓着手腕,只能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在心里思量。
施宥安虽是文臣,却是文武双全,刚刚给宋序那个手刀,能直接将他劈晕,可见下的力道极大,不知宋序得晕多久。
地上寒凉,若是晕久了,只怕寒气入体,影响身体。
眼见人已到宋府门口,她也顾不得施宥安了,转头便对一旁的门房说道。
“你家公子在书房晕倒了,快叫人去书房看看。”
那个门房愣了一下,谢过了她,匆忙往府内跑去。
施宥安却是怒上心头,拽着她的手腕力度加大,往外走的脚步也更快了。
他刚刚那个手刀力道并不大,宋序晕不了几刻便会醒。
叶青菱如此急切地叫人去看他,可见他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
施宥安个高腿长步子大,现在又加快了速度,叶青菱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后,施宥安把她往前一掼,她整个人便重重地跌坐在了马车轸板上,额头也磕在了长凳边缘,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但她顾不得揉头,而是趁着这个功夫,将袖中装着金簪的首饰盒,快速塞到了马车角落中。
正准备起来,她的身体却被一双手快速捞起,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到了施宥安怀中。
施宥安看着叶青菱额上的红印,有些懊恼,但想到她刚才行为,怒意又起。
伸了手,一边轻揉着她的额头,一边恨恨地质问。
“青菱敢这样肆意妄为,是笃定了我不愿伤你么?”
他心中实在是恼怒,他再三严肃叮嘱,甚至是威胁警告,她却仍然明知故犯,一再挑衅。
想来是他的惩罚不够重,给她的教训不够深刻,才会让她一再触及他的底线。
叶青菱眼睫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下一片阴影。
“是大人想多了,如今我与宋序只是兄妹,妹妹体恤兄长理所应当。”
施宥安冷笑一声,面色沉得如同能滴出水来,揉着她额头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哪对兄妹,会亲密到谈婚论嫁,携手私奔?”
叶青菱疼得秀眉紧蹙,只觉心中生出无边的烦闷,连带着语气也不耐起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大人又不是不知晓内情。”
施宥安伸手,强行将她蹙起的眉头揉开,冷声开口。
“想让我放心,青菱得给我一个承诺。”
叶青菱抬头,等着他说下文。
施宥安神色凝重地说道:“今生今世,都别再见宋序,也不许再联系他。”
叶青菱没有说话。
这人未免太不近人情,宋序是她目前在世上,仅剩的亲人和助力了。
今生今世不能联系,那她与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
见叶青菱不说话,施宥安心下怒火加倍,声音也冷硬起来。
“我不舍得伤青菱,但对青菱在意的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叶青菱只觉这威胁分外可笑:“大人会为了惩罚我,毁坏自己的清名吗?”
她看着施宥安,语带讥嘲:“再者,我连人都亲手杀过,又怎会为大人伤害他人心软。”
“是嘛?”施宥安轻笑一声,眼角眉梢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我毁了宋序的前途,想必青菱也无所谓吧。”
“大人想做什么?”叶青菱心下微紧。
“我让人废了他一条腿,一只胳膊,甚至我发一句话,他此生便再无缘科考了。”
她看似无情,其实心软得很,不然之前也不会出手帮宋序,不会替彩屏求情,不会买下街上卖身葬父的女子,也不会怜悯许知絮的遭遇。
叶青菱抬头,看着施宥安俊秀的脸,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卑鄙的话,竟是从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口中说出的。
再联想到他往日举止,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大人好生卑鄙,为了一己私心,竟要毁了别人一生。”
施宥安脸上笑意越深,眸中冷意却越沉。
“青菱让我痛,那我也只能让青菱痛了。我伤你我也痛,只有伤你在意的人,才只有你一人痛,不是吗?”
叶青菱冷笑,她才不会被他威胁。
他滥杀无辜,坏的是他自己的名声,损的是他自己的功德,凭什么要她来买单。
“那大人便去伤害宋序吧,大不了他死了,我为他殉情,反正我也活……唔……”
她话未说完,嘴就被施宥安堵住。
气到极致的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不想从她嘴里,再听到一个字。
他说不过她的嘴,难道,还封不住她的嘴么?
许久之后,施宥安才放开了叶青菱,只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话,格外森冷。
“回京之前,青菱别再出院门了,且在房里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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