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聿问道:“这针灸主要对什么疾病有作用呢?”
垣空道:“针灸用途其实极为广泛,比如说伤风,呕吐,风湿痹痛,关节肿胀,麻痹瘙痒,解毒,镇痛,厥口僻等等,不胜枚举。”
窦聿猛然听到镇痛二字,心中不禁一喜,道:“大师是说这针灸还有镇痛之用?”
垣空道:“正是。”
窦聿道:“这我倒想试试。”
垣空笑道:“看来不露一手,你三郎是不相信了。”
垣空想了想,让窦聿坐下,把左手抬起放在桌案之上,在窦聿的虎口处摸了摸,将银针捻了捻,随即刺入,并且边提插边捻。
突然窦聿只觉得左侧面部,颈部一阵酸麻,胀痛的感觉从手臂和锁骨上窝处徐徐传来。
窦聿慌忙用手去摸自己左脸,只觉得左脸似乎大了许多一般,窦聿当然知道这是麻醉后失去了本体感觉而造成的一种假象。
窦聿捏了捏脸颊,果然是麻木的,不禁大为称奇!
垣空见窦聿已经麻了,便不再捻转针头,拔除针头后,不一时,窦聿左侧面,颈部的知觉又恢复如初。
窦聿惊喜的道:“大师,我就学这个。”
垣空奇怪的看着窦聿,道:“你这三郎,这针灸博大精深,你为何单单对这镇痛如此感兴趣?”
垣空突然有所悟的道:“我好像想起来了,那日我救你之时,你也正在采挖草乌,那草乌也是有镇痛之用,你这是为何?”
窦聿笑道:“这可还没到揭秘的时候,但是大师放心,三郎所做的,绝对都是正道之事。”
垣空点了点头,道:“这医家之事博大精深,每个人兴趣不同,钻研的东西自然有所不同,只要是用在看病救人上面,便是正道。”
窦聿点头称是。
接下来的日子,窦聿便在寺中住了下来,每日背读经络穴位,练习刺针,捻针的技巧,觉得有所得时,便去找来寺中小僧试验,最先那些小僧碍于方丈垣空大师的面子,便让窦聿试验,到后来,这种事情越来越频繁,小僧见到窦聿都开始绕着走,生怕碰到这个疯子。
山中无岁月,秋日短暂,几场秋雨之后,天气便逐渐转凉了许多。
窦聿这段日子里只觉技艺突飞猛进,自己也未曾料到,虽然这段时间来并未做成手术,却窥及了医学中另外一派的许多精要,也算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吧,不知在另一个空间的父母是否有些许欣慰呢?
但是窦聿的心思远远不及于此,窦聿真正热爱的是整形美容手术,但是要在这个医学技术极为匮乏的时代做手术,无异于天方异谈,现代外科几大先决条件,除了人体解剖学,这个他窦聿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剩下的几项,抗菌术,控制出血还有采用麻醉确保手术全程无痛都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存在,想要真正实施,无异于痴人说梦。
任何的科学技术都有它的历史背景,现代科学的发展离不开工业革命打下的基础,医学同样如此,窦聿们正是踩在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努力进取的前辈们的肩头一点点的往上爬的。
一台手术,你不用担心患者疼痛,小手术有麻醉剂,全麻的大手术配有专门的麻醉剂、呼吸机,麻醉师会在你手术之前处理好一切。
你所用到的手术器械,有专人负责消毒灭菌,以保证手术中不会出现污染。
你也不用担心患者术中出血不止,有电刀,有电凝等一大堆的工具供你选用。
而抗菌素的运用减少了术后的感染风险。
如果没有抗菌术和无菌术,外科大手术的结局就很可能是病人的死亡。
现在要凭借着自己一人之力,来改变这个现状,他窦聿能做到哪一步,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只是他有这个梦想,正如垣空大师所说,万事万物都是有它的规律可循,探索出它的规律,自然便可以依着规律来为自己所用,没有条件便创造条件。
再说这些日子,窦聿终于发现了另一片新大陆,所谓殊途同归,中医同样博大精深,在这中间没准能找到一条前人未走过的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像这针灸镇痛之法,虽然深部的手术可能尚不够镇痛,单纯的一些体表手术,用这个麻醉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窦聿想着自己现在是35岁的心智,16岁的身体,还有现代医学的思维,这一切说不准还真就实现了呢,一想到可能因此而改变整个医学历史,不由得全身热血沸腾起来。
又过了些日子,一个秋雨绵绵的清晨,窦聿在窗前打了个寒颤,想着昨夜挑灯夜读时所看到的“搓则去病,弹则补虚”不甚理解,便想去问问垣空大师。
正撑着油纸伞往垣空大师的住处而去时,突然墙外传来大声呼喊声,窦聿一惊,佛门清净之地,好久没有听人高声喧哗了,肯定事出有因,忙朝着声音方向而去。
出得客房,只见垣空大师和多名僧人也闻声而来。
门是被撞开的,一个浑身是血,穿着蓑衣的汉子随着惯性倒在了地上,众人大惊失色,窦聿也认出了撞进来的汉子正是前日所遇樵夫崔二郎。
崔二郎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一身泥泞和血污。
垣空大师惊问道:“二郎!你这是怎么了??”
崔二郎气喘吁吁的道:“大师救命,大师救命!”
垣空不顾还下着雨,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崔二郎身边,扶住崔二郎道:“你是伤到了何处?”
崔二郎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师,不是我,不是我!宋家小哥。。。是宋家小哥,快,快去门口救人。。。”
大家这才搞清楚,原来伤者不是这崔二郎,崔二郎拉起垣空的手便往外拉。
众人来到寺庙门口,只见还有几个穿着蓑衣的年轻农人正慌慌张张的朝着里面张望。
这时见到崔二郎带着垣空大师出来了,慌忙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同样农人模样打扮的人,也是一身泥水,寺庙前的平台上满是血迹,被雨水冲刷散开后,更是触目惊心。
几个胆小的僧人嘀咕着也不敢走上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