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的员工宿舍楼不远,莫夭一路询问,很快就到了宿舍楼管理处。
管理处此时并没有什么人,就一个老大爷在这里坐着,房间里有一张小床,大概是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平时用来休息的,还有一张长桌一个大屁股电视,电视此时正在播放着什么,那大爷正定神看着。
莫夭走近,隐约听见电视里的声音,大概是日语还是韩语,莫夭听不懂,就没再仔细听。
“咚咚咚!”莫夭敲门。
屋子里大爷没动,莫夭以为大爷没听见敲门声,又敲了一遍,大爷还是没动,但电视的声音降了下来。
“谁啊?”屋子里传来大爷的询问声,只不过听起来有点嘶哑。
“大爷,我是唐馆长让过来办理入住员工宿舍的。”
“行,你等等啊!”
话音刚落,屋子里传来了熙熙索索收拾东西的声音。不久,房门打开。
“进来吧!”大爷声音嘶哑的对着莫夭说道。
莫夭看向这大爷,只见大爷穿着讲究,一身唐装,面容很和蔼,只不过眼睛通红,有点像是刚哭过。莫夭没再深究,点点头便走进了屋子,电视已经关了,那小床上也很干净,地上没什么杂物……
“这管理处就大爷你一个人吗?其他人呢?”莫夭问道。
“这就我一个人住着,年纪大了,在这看看门,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大爷回答道。
莫夭点点头便准备问大爷自己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好拿了钥匙去收拾自己的房间,毕竟今晚自己就要入住的。
就在莫夭准备和大爷继续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就在大爷刚坐的椅子旁边,有一个满是卫生纸的垃圾桶,看那样子是刚用过的。莫夭联想起刚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再看桌子上已经快要用完的纸巾包,莫夭的眼神瞬间怪异了起来。
那老大爷见莫夭半天没说话,便看向莫夭,只见莫夭眼神怪异的盯着自己椅子旁边的垃圾桶,“腾~”的一下,大爷脸一下子红了,连忙走到垃圾桶旁边,咳嗽一声然后把垃圾桶踢进了桌子下。
“呵呵,见笑了见笑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给你看看你在哪个房间。”
“大爷我姓莫,莫夭。”莫夭憋着笑回答大爷。
“奥,我看看,莫夭……有了,二楼,208室,来,这是钥匙”大爷一本正经的翻着从抽屉里抽出的文件夹,然后找出一把钥匙递给莫夭。
得到自己宿舍的位置后,莫夭道了谢便转身准备出去。大爷看莫夭没想久留也是松了一口气,起身就准备送莫夭。还没等大爷起身,莫夭就制止道:“大爷您就坐着休息吧,刚结束后别剧烈运动。”
“?”大爷听的一脸懵逼,但也没多想,点点头就没再起身。
等到莫夭走后,大爷关上门,又打开电视,边看边感叹:“这男主怎么就得了绝症呢,好不容易冲破后爸后妈的阻拦和自己的妹妹走到一起,唉,这小年轻真可怜啊!棒子国别的不怎么样,这拍的电视剧是真的虐,看的老头子我老泪纵横……”说着,又抽出一张纸擤鼻涕……
莫夭刚走出管理处,听见屋里那不知国家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不经感叹:“这大爷还真是老当益壮……”
莫夭打开208室,先是向里面扫了一眼,落尘不多,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
走进屋子,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莫夭感觉这整个博物馆所有的房间都是这样,馆长办公室、大爷的管理处,也就自己这稍显寒酸,没电视没古董。
从房间找了块破布,莫夭就开始收拾这个未来很长时间都将属于自己的小屋。
等莫夭将整个房间打扫完,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了,累了一天,莫夭还没有吃任何东西。于是莫夭去楼层公共洗浴间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出门找吃的。
让莫夭感到奇怪的是,在宿舍楼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但莫夭也没多想,以后总会遇到的。
在经过管理处的时候,莫夭分明听到房间里的电视还响着,只不过隐隐约约还有大爷的啜泣声还有女人的叫喊声,莫夭脸色直接变了。
“这大爷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这都一下午了吧……”莫夭隐隐的有点担忧大爷的身体。
但本着不打扰不偷窥的君子风格,莫夭还是转身离去了,主要还是饿……
夜晚的街道往往是最热闹的,这里有吃有玩有闹,有人有狗有鬼。
莫夭很喜欢晚上的街道,在这里,他能看到形形色色,灯红酒绿,魑魅魍魉……
莫夭没有钱,他很想参与到人海中感受所有的腐朽,但现在,他只配一盘蛋炒饭。
吃完饭,没有立刻回宿舍楼,莫夭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才回去。
回到宿舍楼下,管理处大爷房屋的灯光已经灭了。宿舍楼的部分房间也亮起了灯光,人们逐渐回到了容纳肉体的小窝。
二层,208。莫夭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今天所有的疲乏都在这会儿爆发。莫夭用力撑起自己,准备去关灯,却看到了今天被他随意放在桌上的牛皮书和菜刀。
打开包裹,牛皮书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感觉书上唯一的那个字似乎亮了许多。认真放下书,莫夭便拿起了另外一个包裹,那把菜刀。菜刀已经不是莫夭第一眼见到的模样了,或许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古董,刀身锈迹斑斑,刀柄也没有了当初玉石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节将要腐朽的骨头,对着光似乎还能看见骨头中间已经干涸的骨髓。
莫夭此时突然想到了当时在六子住处发生的事,自己当时哭的撕心裂肺,没有注意到两件东西在自己怀中发生变化,此时回想起来,莫夭冥冥中感觉自己能够活命似乎和菜刀的变化有很大的联系。
莫夭仔细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一切:自己遇到危险、书和菜刀发热、自己的身体发热、自己脱离危险……这显然是一条线,这或许也是打开书的方法。
不知不觉,时间快接近零点,零点一过,便又是崭新的一天,窗外圆月高悬,今天正好是月中。
莫夭一直在观察书和菜刀,偶尔打一下哈欠,今天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事了,生与死,抉择与思考……每一件事都狠狠地压抑着莫夭的神经与眼皮。
随着一个长长的哈欠,莫夭终于没抗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而这个时候,莫夭手机中的时间正好跳到00:00,新的一天!
放在桌子上的菜刀开始不断地抖动,似乎想要挣脱什么,然而却始终挣脱不掉,如果莫夭此时苏醒,就会看到压在自己身下的牛皮书上的“书”字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透过莫夭胳膊的缝隙偷偷摸摸得出来,像一道丝线一样一圈一圈的缠在菜刀的刀柄上,菜刀的抖动更加剧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一小时,或者一秒,十分之一秒……菜刀突然暂停了抖动,就像将死之人完成了最后的回光返照。
刀柄碎了……
此时的莫夭也像是死亡了一般,停止了呼吸,整个世界,不,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唉……”
一声叹息突然从门外走廊传进了房间,紧接着的,就是慢吞吞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终于,所有的声音都不再存在,夜晚,本就该沉眠……
莫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他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古代公子,名叫莫。莫每日跟着自己的老师学习,努力接受老师教授的所有知识。
莫是老师最喜爱的弟子,但也是老师最蠢的弟子,君子六艺,无一能成。而他的师兄弟,优秀者可谋一国,不济者赋文放歌也能得到众人称赞,。
这一日,莫随侍老师,见到自己的师兄前来与老师商谈国家大事,便想与这师兄搞好关系,没想到师兄竟然当着老师的面训斥自己平庸无用,这让自己本就自尊心极强的人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随即便提起了轻生的念头。
从老师府中出去,不远处就是城中河,这河连通着鸿沟。
跃入其中,今生便做个随水漂泊的浮尸吧,也算是全了老师府中看自己不爽的那些弟子的心意,再不济,也能让河中鱼虾饱腹一场,只是自己唯一的好友鞅怕是要为自己大哭一场了。
莫一边想着,一边向城中河走去,到的河边,他便向河中栽去,没有一点点挣扎,求死之意可见一斑。
只是在落水的时候,莫隐约听见有人在水面上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随后便是几声跳入河的声音,此时莫已经没有了一点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莫夭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几道声响。随即莫夭“唔~”了一声,便缓缓睁开了眼睛,手摸索着睡前放在自己手边的手机,想要看一下几点了,没想到却摸了个空。
“现在几点了……”莫夭揉着自己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自问道,不过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稚嫩,还夹着似乎很严重的口音。
“公子醒了!快,快去叫医师,谢天谢地公子醒了……”几声带着口音的声音传到莫夭耳中。
“公子?”
莫夭猛地惊醒,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瞬间印入眼帘,同时印入眼帘的还有一个穿着古装小厮打扮的人,此时正焦急的看着他。
“我这是……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