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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挂断电话后，我有些恍惚。
家人。
我的家人就只剩下两位姐姐了。
可她们现在不想看到我。
我想了很久，还是打开了微信想要联系她们。
却看见朋友圈有容钰的头像红点。
我点进去看了一眼。
她发了一张照片，是在西餐厅里，和周瑜还有容念的合照。
配文：我们三个是一辈子的亲人。
照片和这句话狠狠刺痛了我的双眼。
明明我才是她们的亲弟弟啊。
关闭手机，我还是回了家一趟。
一个星期后，我就要离开了。
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再多看看她们吧。
还好门密码没有换，我进去后在网上学习做了一顿饭。
以前都是容钰做饭给我和容念吃。
她总是说：“你们两个小鬼，以后大姐给你们做一辈子的饭。”
现在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学着她的样子做饭。
我真的长大了。
大姐二姐，你们会开心吗？
想到这里，门突然开了。
容钰他们回来了，手里提着给周瑜买的衣服。
看到我，她们都愣住了。
我急忙解释：“大姐二姐，我马上就要走了，我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你们。”
容钰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她不相信我会离开。
“别再骗人了行吗？”
“你又不是我们弟弟，我又不会心疼你要离开。”
容念走过来，看了一眼我的手。
刚才切菜时，我不小心切到了。
我以为她会关心我，可是她却说：“容瑞年，无论你怎样做，我们都不会心疼你。”
“不要再搞这些小把戏。”
周瑜挽住她的手：“好啦，二姐，瑞年哥已经习惯了骗人，一时也改不回来。”
以前他这样说，我会很生气的辩解，还想打他。
可现在我已经不想做任何解释了。
毕竟无论我怎样说，容钰和容念都不会相信我。
我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给她们最后做一点事。
1.
见我没说话，容念的态度没那么冷了。
容钰走过来对我说：“其实只要你不要针对周瑜，以后也可以来家里玩。”
可是我想说，以后我不会回来了。
“大姐二姐，你们吃一下我做的饭菜吧。”
我看着她们。
周瑜突然抱着头，惊恐道：“大姐二姐，我刚才突然想起了爸妈去世的样子，我好害怕。”
容钰和容念急忙过去安慰她。
周瑜浑身颤抖：“如果……如果当初我爸妈不那么善良，他们不会死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善良，毕竟救了那个人，他也记不住。”
他两句话让容钰和容念脸色又冷了起来。
容钰回头对我怒吼：“容瑞年，赶紧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手指的伤口有些泛疼。
我看着她们，一字一句道：“当初是爸爸把我救出来的。”
“周瑜父母没有救我。”
此话一出，她们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13.
就在我以为她们会相信我的时候，容钰冷冷的说：“你当然会这样说，因为你怕我们讨厌你。”
说完这话，容念突然拍了她一下。
容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想解释。
我却说：“别装了。”
“我知道你们是装的失忆。”
我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容钰和容念脸上有片刻的慌乱。
周瑜脸色都白了。
我又继续说：“本来我不想拆穿你们的，可是我怕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再听你们叫我弟弟了。”
毕竟之后的我，马上就要离开。
周瑜急忙说：“瑞年哥，你别怪大姐二姐，都是因为我没了父母，所以她们才心疼我，想做我姐姐。”
容钰瞪着我：“容瑞年，你不要一副我们做错了事的样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装失忆的。”
“当初小瑜父母为了救你去世了，可是你回来以后从来不提他们，你还有良心吗？”
容念也说：“对啊，你没有一点感激之心！”
“我说了，不是他父母救我的。”
我声音有些生气。
“瑞年哥，我爸妈为了救你死得那样惨，你怎么能这样说！”
周瑜满脸委屈，跑进了房间。
容钰气得想打我，可是我却抓住了她的手。
“大姐，如果爸妈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对我，一定会很失望的。”
她瞳孔微微收缩，狠狠收回自己的手。
“爸妈如果知道你活下来后，闭口不提救命恩人，只会对你失望！”
说完，她把我做的饭菜全部推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容念冷冷的出声：“容瑞年，我和大姐对你也很失望。”
14.
我愣在原地。
看着她们对我凶狠的模样，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无论我怎样解释，她们都不相信我。
以前那两个疼爱我的大姐和二姐，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们去了房间安慰周瑜。
我也跟了过去，想要对她们再解释解释。
距离我离开只有几天了，我不想和她们有太多的矛盾。
可没想到刚进屋子，我就看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玉佩碎片。
那时妈妈最后的遗物。
我以为我会很愤怒的，可我没有，我只是安静的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捡起来。
容钰和容念面色苍白的看着我。
容钰说：“小瑜他不是故意的。”
容念说：“谁让你乱放，到时候重新再买一块给你。”
我感觉自己已经心如止水。
自从周瑜来了以后，我的房间就被他霸占。
我每次想进来，她们都不让我进，以至于我没办法拿玉佩。
玉佩全部被我捡了起来，周瑜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嘴里却说：“不好意思啊，瑞年哥，我刚才不小心。”
我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15.
曾经爸妈想让我们三姐弟互帮互助，和和睦睦。
可现在她们抛弃了我。
我握紧手里的玉佩打开门，闯入了大雪之中。
别人家饭菜的香味窜进我鼻腔，还有欢声笑语。
本来我和两个姐姐也应该这样幸福的。
想到这里，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竟然是容钰打来的，这是她装失忆以来，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你去哪里了，现在下这么大的雪，你赶紧回来。”
她竟然还会关心我。
曾经我无数次想要唤醒她和容念，可是每次她们都对我冷漠。
现在我的心死了，她们才来找我，我的心已经没有任何波动了。
“大姐，以后我不回来了。”
“你身上钱又不多，你能去哪里？”
“这个不用你操心。”
挂断电话后，我一个人去了河边。
河面已经结冰。
快过年了，以前过年我和容钰还有容念都会来这里滑冰。
可现在……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16.
我去酒店住了一完，第二天，容念又给我打了电话。
“之前没有给你过生日是我们不对，你回来吧，我们重新给你补办生日。”
我知道，她们是因为玉佩，觉得愧对我才会让我回去。
她们并不是真正的感到对不起我。
“不了。”
我轻轻回应。
“我生日已经过了。”
“容瑞年。”
容念的语气有些生气。
“我和大姐都给你台阶下了，差不多就赶紧回来。”
“二姐。”
“其实我生日那天，在门口听到了大姐和你说的话。”
“蛋糕也是在那个时候摔坏的。”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愣住了，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天的场景，我就感觉万箭穿心。
17.
距离我离开只有最后一天时，我还是没忍住回去了一趟。
今天是春节，家家都在放鞭炮，很热闹。
刚打开门，我就看见容钰和容念在做饭。
周瑜在旁边帮她们剥蒜，这画面真的很温馨。
“瑞年哥。”
周瑜的声音引起容钰和容念回头。
我提着手里的袋子一步一步走过去，放在桌上。
“大姐二姐，这些是我做的一些饼干，还有腊肉香肠。”
“不需要，你拿走吧。”
容念冷冷的出声。
我想起了那天她给我打电话，最后她愣了很久，然后说：“我们是想赶你走又怎样，是你自己做错了事。”
“容瑞年，我告诉你，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赶紧回来，不然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那天我没有回去，她应该很生气。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送东西，也是最后一次回家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声音忍不住的哽咽。
“请你们收下吧。”
容钰直接将这些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不稀罕你的东西。”
“你不是态度很高傲吗，还回来干什么。”
“我……”
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说好了我不会再回来，可是我又忍不住。
是我自己犯贱吧。
“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我说了一句：“当年爸爸用最后一口气对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们，你们是我的姐姐。”
“可现在，是你们不要我了。”
18.
容钰和容念没有跟上来，刚才我说完那番话后，她们也没说什么。
也许我和她们注定就不能做一辈子的亲人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机场。
上飞机前，我收到了容钰发来的微信。
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准备去滑冰，你也一起吧。
往年这个时候，她们都会陪我去的。
可是她这句话来得太晚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她们滑冰了。
我回复了她：大姐，我就不来了。
我继续编辑了一句：以后你和二姐好好照顾好自己。
刚发出去，就显示了感叹号。
她把我拉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以前对我最有耐心的大姐，变得对我没有任何耐心。
不会想听我解释。
落地后，导师接了我。
他笑着给我说加入封闭医学研究的一些事。
“和家人告别了吧，以后可不能再回家了哦。”
告别……
我本想着在最后的日子里和两位姐姐好好相处，可她们……
导师似乎是看出我有心事，吃饭的时候，他又对我说：“要不你再打个电话给家人告别。”
“等会儿马上就要收手机去基地了。”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拿出手机打电话。
19.
我给容念打的，她情绪比较稳定，应该会听我说几句吧。
电话“嘟”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接电话的人竟然是周瑜。
“瑞年哥，你有什么事吗？”
我愣了两秒。
“大姐和二姐呢？”
“她们在给我买新年礼物呢，刚才二姐让我把电话挂了，但我想着不好，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容钰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小瑜，赶紧过来拿礼物，把电话挂了。”
我心彻底冷了下去，率先挂断了电话。
我沉默了很久，回想了这半年以来的所有事情。
大姐二姐装失忆，对我不好。
我无论怎样挽回，怎样解释，她们都不相信我。
大概她们也是从心底不想要我这个弟弟了。
我把手机卡拔出来扔了，将手机给了导师。
“导师，我们马上出发吧。”
0.
滑冰回家后，容钰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
她问容念：“你给容瑞年发微信了吗？”
容念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容钰拉黑了容瑞年后，让她发微信再问问容瑞年要不要和她们一起滑冰。
可是当时她在陪周瑜一起打游戏，就懒得发了。
“我……我忘了。”
听到容念的话，容钰心里更慌了，急忙拿出手机将容瑞年从黑名单拉出来。
她给他发了微信，可是一直没等到回复。
她想起以前容瑞年都是秒回的。
这次是怎么了？
难道他生气了吗？
容钰知道，这半年来和容念确实做了比较过分的事情。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容瑞年太心狠。
当初周瑜父母为了救他而去世，他在医院醒来后，却从来没提过周瑜父母。
要不是之后周瑜找到她，告诉她一切，她也不会知道。
“容念，你说我们选择欺骗容瑞年失忆的决定到底是对的吗？”
容钰看着容念。
容念陷入了沉默。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
无论如何，容瑞年也是她的亲弟弟。
她和容钰那样对他，确实是不妥当的。
要知道，她们三姐弟以前关系很好的。
可是因为一个周瑜，让她和容钰都糊涂了。
虽然她后悔了，但是她不敢说出来。
因为她不知道怎样面对容瑞年，所以就把所有的错误推到他身上。
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感就会少一些。
1.
这时候，周瑜突然从房间出来，把容瑞年的衣服抱出来扔在垃圾桶。
“瑞年哥应该不要这些衣服了，所以我就扔了。”
容钰立马变了脸色，冲过去推了他一把。
“你干什么！”
容念也很生气：“周瑜，你越界了。”
说完，她急忙把衣服捡起来。
周瑜愣在原地，他心里有些慌，他能感觉到容钰和容念后悔装失忆了。
也害怕她们发现，当初他父母并没有救容瑞年。
因为上次容瑞年送了腊肉还有饼干过来，虽然容钰扔进了垃圾桶。
可是在容瑞年离开后，又捡了起来。
他们今天中午才刚吃过那个腊肉。
他砸碎玉佩后，容钰在容瑞年离开后，还对他发了火。
他害怕，害怕她们发现一切后，就不会再对他好了。
周瑜越想越慌张，第二天去找了当初他父母出车祸地方的一个村民。
他想让他帮忙撒谎，告诉容钰和容念，容瑞年当初为了活命，还不惜把他父母弄死。
可是他话刚说完，容念和容钰就出现在了村民身后。
她们失望的看着他。
.
容钰和容念知道了一切，两个人后悔不已。
容钰急忙给容瑞年打电话，想让他回来，给他道歉。
可电话竟然是空号。
她只能给他导师打电话。
因为她知道，容瑞年和他导师关系很好。
导师告诉她：“瑞年已经加入为期二十年的封闭医学研究了。”
“他没告诉你们吗？”
导师的话让容钰和容念都愣住了。
她们想起了容瑞年之前说的话，他告诉她们他要离开了。
可那时，她们都不信。
“啪嗒”一声，手机从容钰的手里滑落。
她和容念知道这封闭医院研究，曾经容瑞年对她们说过。
那时她们不同意，容瑞年也答应了她们不会去的。
导师还在继续说：“他走的那天我还让他给你们告别呢，你们没收到电话吗？”
“他什么时候走的？”
“大年初一。”
听到这话，容念猛的想起大年初一那天收到了容瑞年的电话。
可是她当时不想接，便让周瑜挂掉。
她捂着嘴巴，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容瑞年最后一通电话，是她亲口让挂断的。
容钰也看出了端倪，急忙问她怎么回事。
容念告诉了她一切，她也崩溃的哭了出来。
导师听到她们的哭声，安慰她们：“你们别难过呀，其实瑞年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因为他没考上研，他身上又没太多钱没有去处，所以才加入的。”
这句话像一把剑狠狠刺进容钰和容念的心脏。
本来容瑞年是有钱的，是容钰把那些钱给了周瑜。
本来容瑞年可以去读研的，是容钰走关系让周瑜顶替了他的读研名额。
她们捂着嘴巴，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我要去找他。”
容钰爬起来。
导师却说：“我以为你们知道他离开了呢，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加入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这毕竟是封闭医学研究。”
容钰和容念彻底崩溃了。
她们很后悔，很后悔之前那样对容瑞年。
明明容瑞年就是她们最疼爱的弟弟，可是她们却不相信他，欺骗他。
她们错了啊。
可是现在她们的错误没办法弥补，没办法挽救。
她们一想到这个事实，就想去死。
“瑞年，我对不起你。”
“求求你，回来。”
曾经那样高傲的两个女人，此刻像哭得像狗一样。
此刻她们脑海里都是刚搬家的那天。
爸妈告诉她们，以后她们三姐弟要互帮互助。
可是她们没有做到。
3.
二十年后，我结束了封闭医学研究。
我和同事研究的药物上市了，帮助了很多癌症患者。
此时的我已经43岁了，两个姐姐也接近60岁了。
我已经步入中年，她们也老了。
我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这二十年，让我已经放下了一切。
曾经的事情，我不愿再去想了。
我领了一笔退休金，回了故土。
刚落地，我就看见了熟悉的两个身影。
一个是容钰，她头发都白了很多，脸上很多皱纹。
她眼睛红红的看着我。
“瑞年……是你吗？”
容念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也白了一半，声音都苍老了。
“弟弟。”
我以为她们不会再叫我弟弟。
没想到……
“对不起。”
两个人拉着我的手，竟然跪在了地上。
容钰声音颤抖：“我和你二姐错了。”
“我们当年错了，这些年我们很煎熬，一直在寻找你。”
其实结束讽刺研究后，我听说了这些年她们的事情。
她们发现了周瑜是骗她们的，一气之下赶走了他，收回了给他的财产。
研究生名额也收回了，容念为此还去坐了牢。
之后，周瑜去了厂里打工，每天被人欺负。
而容钰和容念，一直在寻找我。
我看着面前的两人，轻轻出声：“大姐二姐，你们老了。”
“再也回不到年轻的时候了。”
“所以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句话似乎是让她们心理防线崩塌了。
她们不断给我道歉，不断哭泣。
现在的我已经步入中年了。
想法和性格都变了。
以前觉得她们很重要，可现在我觉得不重要。
一点都不重要了。
之后我去拜访了导师，感谢了他。
我还去了墓地祭拜父母。
没想到墓碑前有一个干枯的编织小猫，还有一个生日蛋糕的模型。
和我3岁生日那年的蛋糕一模一样。
容钰和容念突然出现。
容钰说：“是我和你二姐放在这里的，我们知道你定会来看爸妈，所以想以此让你看到我们道歉的诚意。”
我拿起蛋糕，拿起编织小猫。
“可是小猫已经干枯了，蛋糕也是假的。”
“大姐二姐，我们回不去了。”
她们瞳孔猛缩，眼睛红了。
“不要抛弃我们，我们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当年我也对你们说过一样的话。”
“可是你们还是把我赶走了。”
“所以真的回不去了。”
未来的路还长，我只想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