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的？”
顾峰更糊涂了。
他左右瞄了一圈，压低声音问道：
“那些人还在屋里？”
顾峰的想象力让刘红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警官，咱们又不是演谍战剧，用不着这样。
我是被迫的，但不是被胁迫的，这是两码事。”
刘红这话，让林宇和顾峰都产生了一种翻开词典看看“被迫”这个词释义的冲动。
被迫不是被胁迫的？那是什么？
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他们的疑问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刘红一眼就看了个明白。
“我这么做，只是在能力范围内还人情债而已。”
“还完了吗？”
刘红的话音尚未落下，林宇的追问立马就到。
这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刘红愣了会儿神。
沐浴在林宇期盼目光中的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啊！还……还完了。”
这一刻，她如释重负。
“还完了”这三个字，仿佛带着她心中的尘封的过往，一起从嘴里倾吐而出，彻底消散。
“还完了就好。
他们在哪儿？”
“他们……”
刘红迟疑了一下。
林宇并没有给她多想的机会：
“你的债已经还完了。”
这句话，似乎给刘红的身体注入了力量，让她抛弃了心中的包袱，鼓起了勇气：
“就在警苑小区。”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林宇和顾峰的意料。
虽然周小慧的案子发生在夏江区，与武城区警备所没什么关联。
但是，武城区警备所好歹也是江城警方的据点之一，也参与了对天使基金高层的搜索。
谁能想到，这些让警方一直在寻找的人，居然就藏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真玩灯下黑啊？”
顾峰啐了一口唾沫：
“武城所也太不争气了，人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居然没发现！”
“你也别怪你的手下。”
刘红这个“助纣为虐”者，竟为警方的人开脱起来：
“他们藏得很好，找不到实属正常。”
“藏得很好？藏在哪里？”
刘红挤牙膏似的回答，让林宇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门口。”
刘红伸手指向自家的大门。
“你不要执迷不悟……”
林宇看懂了刘红的意思。
天使基金会的人已经把门堵了。
他和顾峰两个来堵别人的人，现在反倒成了瓮中之鳖。
“我没有执迷不悟。
我之前之所以愿意帮他们联系记者，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联系了记者阻碍了执法，罪名也不过是妨碍公务，而且因为未使用暴力，甚至连面都没出，只会被批评教育罢了。
可是，如果要是我协助他们袭警，那性质就不同了。
我还想过清净日子，不想给自己找太多麻烦。”
“那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顾峰盯着门口，眼神一刻都不敢移开。
他担心一旦自己的注意力不集中，外面的人就会破门而入。
敌情不明，他不敢掉以轻心。
“锁我换了，所以他们进不来。”
刘红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早已凉透的茶水嘬了一口：
“按原计划，他们会用钥匙开门，然后冲进屋里把你们两个生擒活捉，以此换取自己安全离开江城。
但是，我换了把高级锁，并且在你们进门后就将门反锁了。
他们就算现在去找锁匠，也需要时间。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立刻呼叫支援，然后把他们堵在楼道里……”
顾峰觉得自己脑后似乎冒出了一滴巨大的汗珠，他堂堂刑侦队长，居然在一个倒戈的犯罪分子帮凶的帮助下，即将莫名其妙的超额完成行动目标。
这种感觉，颇有些奇妙。
但机会稍纵即逝，他自然不会放过。
手机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拨号下令一气呵成，显示出他刑侦队长的果决与干练。
不过，他的帅气并没有吸引刘红。
后者此时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宇，仿佛林宇是她儿子一样。
林宇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那个……刘女士，你为什么这么看着？”
“像……真像，你都长这么大了？”
“像？像什么？”
“你爸爸，林毅。”
林宇“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你认识我爸爸？”
“认识，打过交道，还差点栽在他手里。
可惜我这人做事比较磊落，即便是做不太合规矩的事，也会点到即止。
所以，他一直没能抓住我的把柄。
我和他斗了两年，结果成了朋友。
可惜，这个老朋友被那些人……”
“哪些人？”
林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耿耿于怀未能侦破的父亲之死的案子，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获得线索。
“我不能说。”
“你说！”
林宇抓住了刘红的衣领。
好在顾峰眼疾手快，将林宇一把给拉住：
“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
既然她不准备告诉我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开口说我爸爸的事？
她都开口了，却不说完，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我不能说那些人是谁，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去向。
但是，我知道你爸爸临死前曾经见过一个人。
或许这个人知道些线索。
他的胆子比我大，或许敢说出口也不一定。”
林宇见刘红原来还有下文，这才松开了手。
“那个人是谁？”
“京城，罗宗万。”
“罗君欣的爷爷？”
顾峰惊讶得脸上的褶子都叠成了千层饼：
“他不是十年前就移居京城了吗？
五年前的事发生时，他应该没在江城，他怎么会知道……”
“我说了，是林毅去找的他。
我听说是为了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具体的内容好像涉密了，林毅最后一次见我时并没有透露给我。
总之，如果你们有机会去找他，可以问问。”
“谢了。”
林宇自知以他的身份，想要去京城找个人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其中的阻碍很多。
特别是他要找的人还涉及了当年的案子，更让他寸步难行。
无论是警备厅高层还是顾教授，五年以来一直阻挠他追究旧案。
原因很简单，他是烈士遗孤，还是个学生，能力再强也有限。
他父亲当年没能做成的事，他上也不一定能成。
若是在查案过程中，他也折了进去，警备系统怕是要开发布会谢罪了。
他只能静待时机。
林宇异乎寻常的冷静，让顾峰的内心一阵难过。
他知道林宇想的什么，更清楚林宇突然的冷静是何原因。
但是，他也无能为力。
他是江城市的刑侦队长，没有理由把林宇扔去京城。
这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从门口响起，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随着敲门声越来越剧烈，一个浑厚的男声也越门而入：
“刘红！你给我们的钥匙是假的？
你给我开门，否则等我们破门而入，你就死定了！
别以为有两个臭警官在屋里你就能有恃无恐，我带的人数众多，他们两个根本不够看！”
“聒噪。”
林宇眼睛眯了起来，抬腿就要往门口走。
顾峰一眼就看出他是想揍几个人发泄一下，为了防止他被揍，赶紧拉住了他：
“你别冲动！”
“呃……冲动什么？你以为我要开门和他们互殴吗？”
“呃……不是吗？”
顾峰放开了林宇。
“当然不是！”
林宇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本应出现在反派脸上的邪魅笑容。
他来到门口，将手握成圈贴在了门上。
“外面的听着！
你们的脑子进过水养过鱼蹦过蛤蟆走过驴吧？
求求你们不要像垃圾桶一样，一直装啊装啊装啊的行吗？
练过几天军体拳就以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人多了不起？蚂蚁也比人多，统治地球了吗？
出来前是不是忘记吃药了？没药我有，敌敌畏，包你们药到病除……”
在顾峰和刘红惊讶的目光中，林宇以时速过万的语速，一个脏字不带的把外面刚刚还在叫嚣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他开口到警方支援到达的半小时里，他骂人的话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这种令人惊叹的绝技，让外面本还能和他对骂的声音，自骂战开始后五分钟就越来越小，随后销声匿迹了。
据前来支援的警官们说，当他们到达现场时，刘红家门口蹲满了揉着脑袋抹着眼泪的壮汉。
他们似乎是被精神污染了，出现了严重智力衰退的迹象。
直到被押回警备局后，他们的症状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