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她的面前躺着她一动不动的母亲，她抓着母亲的手腕竭力摇晃，母亲嘴角流出丝丝鲜血，她奋力呼喊着，甚至比刚才的断指之痛还大声，她母亲，死了。可能死在刚才的混战中，也可能死在刚才断指过程中。我跨过地上躺着的青竹帮成员缓步向她走去，她回过头看着我，满脸是血的我，这也是我第一次女孩对视，她的眼里没有恐惧，除了泪珠只有悲伤，无尽的悲伤。我轻轻拍她肩膀，将老人背着，路过的时候顺便捡起地上的锄头向山上走去。
路上女孩在后面跟着，没流眼泪，也没说话，就静静跟着。此时我脸上汗珠滚落，也许是泪珠滚落。走到了一片较为平坦的空地，我将老人放了下来。挖坑，填土。女孩都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不一会儿一个土包隆起，女孩走到土包前跪坐了下来。用双手准确来说是七根手指轻轻抚摸着土包。看着她那上翻的三根手指，我心疼，是我拼杀那么多年都没出现的疼，是见过无数鲜血都没出现的疼，是我无数次死里逃生都没出现的疼，在这个女孩身上出现了。我默默转过头走到一旁，坐下来就这样盯着天上的晚霞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一根接一根。今天的晚霞好红，像我脸上和手上的血一样红，也和我那天看到的晚霞一样红，也像那天之前的心一样红。
不知过了多久，晚霞落下，天开始黑了起来，女孩这才走到我旁边，还是一样一言不发，她用她那只完好的手抓着我手腕，用力抓着，就像那时抓着她母亲手腕一样。我没说话，带着女孩下山，带着女孩去了我家，之前拳馆的那个家，那个小小的家。
进屋后，我小心抓着女孩的手用绷带缠上，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女孩也给我身上伤口擦药，然后她去床上，我睡沙发，全程两人都没说一句话。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人用脚踩着，那个人在嘲笑我，和我之前做长工的时候一样嘲笑我，笑我土，笑我乡下来的，也笑我不自量力。我的眼前依旧是唾沫和烟头。就在这时，一个女孩过来，用他那翘着三根手指的手将那个人推开，缓缓将我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