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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元宫的院落中,洒落的斜阳洇染了碎石地面,却未能添些暖意。
或许是起风的缘故?
我问身边的侍女小菡:“昨夜敏闲在哪里休息?”
路敏闲是当今皇帝,重整山河,立极已有三年。
小菡忧心忡忡地答道:“还在龚贵妃那边。”
这未出乎我的意料。
我取出那支幼时亲手削成的竹笛,指腹摩挲着斑驳的纹理,吹奏起一曲《秋思》,心绪不由飘远。
我出身贫寒,父母早亡,与邻家的弟弟安幕相依为命。
那年,敏闲刚起兵不久,途经山林察看地形,偶然听见我的笛声,便有了我们的初识。
此后安幕投入敏闲麾下,尽管看似瘦弱,又沉默寡言,但他作战骁勇,兵法上也颇有天赋,很快便成为了大将。
十年征战,平定天下。
随着敏闲登基,我亦母仪天下。
这三年来,为了皇室血脉的延续,满朝文武、尤其是倚重礼法的文臣,屡次进谏,要求充盈后宫、广纳妃嫔。
敏闲无奈,象征性选了一批秀女,择其家世显赫者册封为妃。
当时我只道寻常,只要夫妻二人不生分,形式上的妥协不必介怀。
未料,自那位龚贵妃入宫之后,却有了变化。
龚瑜是当朝文官之首的女儿,相貌美艳,自幼倾慕敏闲,一到及笄之年,便兴匆匆地自请入宫了。
如此佳人情重,任谁也不好太过辜负。
然而,敏闲看她的目光却让我有了些不安:当年他初见我时,不正是如此炽热么?
真有新人胜旧人的定律吗?
我轻声自语:“莫非我真是在凭着姿色娱人,年衰则爱驰?”
小菡一向敏锐,急忙反驳:“乱讲!请恕大不敬,娘娘您这话我不能同意!”
“以娘娘的姿容和气质……”
她紧咬着唇,眼中满是愤然,搜肚刮腹了半天,竟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