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涧沟齐开无全文免费

夋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齐开失魂落魄地走着,仿若一具行尸走肉,忽然发觉前方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热闹异常。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南城门,只听有人大喊:“大胆蟊贼,竟敢折我将旗!城南卫定将你碎尸万段!”齐开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城门楼顶屋脊之上,竟立着一个削瘦中年人,手中横握着半截大旗。窄窄的屋脊,那人立在上面却四平八稳,如履平地。一人暴喝一声,身浴黄光,身体像枚炮弹,拔地而起。人群中有人惊呼道:是城南卫队的武夫!这就是武夫么?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武夫么?齐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向往,但他知道,武夫之境,一生都与自己无缘。谁都看得出来,这名武夫气势如虹,他的一击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对付一个人却绰绰有余了。众人都在瞧着门楼顶上的那人,纷纷猜测他如何应对。若...

主角:齐开无   更新:2024-12-15 20: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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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齐开无的其他类型小说《涧沟齐开无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夋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齐开失魂落魄地走着,仿若一具行尸走肉,忽然发觉前方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热闹异常。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南城门,只听有人大喊:“大胆蟊贼,竟敢折我将旗!城南卫定将你碎尸万段!”齐开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城门楼顶屋脊之上,竟立着一个削瘦中年人,手中横握着半截大旗。窄窄的屋脊,那人立在上面却四平八稳,如履平地。一人暴喝一声,身浴黄光,身体像枚炮弹,拔地而起。人群中有人惊呼道:是城南卫队的武夫!这就是武夫么?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武夫么?齐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向往,但他知道,武夫之境,一生都与自己无缘。谁都看得出来,这名武夫气势如虹,他的一击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对付一个人却绰绰有余了。众人都在瞧着门楼顶上的那人,纷纷猜测他如何应对。若...

《涧沟齐开无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齐开失魂落魄地走着,仿若一具行尸走肉,忽然发觉前方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热闹异常。

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南城门,只听有人大喊:“大胆蟊贼,竟敢折我将旗!城南卫定将你碎尸万段!”

齐开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城门楼顶屋脊之上,竟立着一个削瘦中年人,手中横握着半截大旗。

窄窄的屋脊,那人立在上面却四平八稳,如履平地。

一人暴喝一声,身浴黄光,身体像枚炮弹,拔地而起。

人群中有人惊呼道:是城南卫队的武夫!

这就是武夫么?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武夫么?

齐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向往,但他知道,武夫之境,一生都与自己无缘。

谁都看得出来,这名武夫气势如虹,他的一击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对付一个人却绰绰有余了。

众人都在瞧着门楼顶上的那人,纷纷猜测他如何应对。

若是他出手格挡,那么势必会被攻击的力道震下楼顶,到时下面的几个城南卫一拥而上,哪怕是好汉也架不住拳多。若是他攻击,城南卫攻击已出,他已然落了后手,加上城南卫是自下而上,而他身处半空,还是踩在窄窄的屋脊上,几乎没有多少活动的空间,必然应对不及。

城门下几百人,一个个都睁大眼睛,都想看着他究竟是在楼顶被打落,还是勉强和城南卫过上两招,然后再被赶上去的其他卫兵打落?

那名城南卫身形已到半空,眼前就要攻上楼顶,可那人只是轻轻抬起了手,半空中就忽然呼地一响,一团火焰凭空挡在城南卫面前。

那名城南卫本来还想着一拳将他击下城门:自己全力的一击加上二三十米的高度,等他摔到地上,不死也最多只剩半条命了。

谁知下一刻凭空出现的火焰将他吓了一哆嗦。

魔法师?

不仅是他,就连下面的几百人都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人竟然是一名魔法师?

但身在半空无借力之处,且力道用老,转攻为守已然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冲向火焰。他的拳头就像打在了一面软墙上,剧烈的高温瞬间将他吞噬,惊惧之下,只觉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像被钢针刺入,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

众人呆呆地看着那名城南卫,浑身冒着黑烟,如同一只装了沙子的破麻袋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剩下几名正准备动身的城南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摔在地上,一时间竟忘了施救。

众人心里都清楚得很,他这一摔怕是九死一生了。

地上的人在幽幽地冒着青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可城门楼顶屋脊上的那人,却只像赶苍蝇般轻轻挥了挥手,然后,又静静地站在屋脊上,目光落在远处,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底下躺着的人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城门之下,霎那间落针可闻。

齐开呆呆地望着那人,心中不住地惊呼道:他是魔法师?这就是魔法的威力?那团火球为什么凭空就出现在了半空?他是如何做到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刚才火球出现的一瞬间,齐开竟隐隐察觉那种神秘的力量似曾相识,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城门下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城主府。

已近中午,城主处理了上午的事务,此刻正在休息。

作为一城之主,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也很繁忙,一天之中,休息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也很珍惜这点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

府内的每个人也都知道,千万不能在城主休息的时候打搅他。

但门始终还是响了。

咚咚咚。

城主皱起眉头。

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咚咚咚。

门再次响了。

城主揉着太阳穴,沉声道:“进来。”

一个人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倚靠在椅背的城主眼皮都没抬,冷冷地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那人颤声道:“禀告城主,南门......南门来了个魔法师,折了...我们的将旗......”

这人小心翼翼地措着辞,生怕用错了一个字,会遭到城主降罪。

城主陡然睁开眼睛,道:“来者几人?”

那人道:“只有一个,但很强......”

城主微微皱眉,道:“传令下去,立刻调派一支十人阵乐队。”

那人似吃了一惊,道:“十......十人队?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毕竟......”

城主眉头一挑,淡淡地道:“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

城主恕罪,属下不敢。

行军打仗中,旗帜大致可分五类:牙旗,将旗,号旗,阵旗和联络旗。城门上立着的,就是将旗。将旗代表着将领,打仗时,士兵冲锋陷阵,拼死也要保住将旗,因为将旗一旦倒了,就说明这支军队不存在了。

而那位魔法师,一来就折断了城门上的将旗,这是极大的挑衅!

将还在,将旗却被折,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人群忽然动了,只听几声轻快的鼓声响起,随即又有几个鼓声接着响起。鼓虽然多,但节奏却出奇地一致,鼓声融合到一起,使原本略显单薄的声音变得雄浑有力。

清晰的鼓点像敲在齐开心头,只觉得一颗心随着鼓声而跳动。

鼓声轻快而富有活力,让齐开不由自主地想到雨后顽童赤着脚在水花里跳动。

忽又一声锣响。

像天边陡然裂开一条缝,那清亮高亢的金鸣便是从那缝中迸裂而来。

紧接着又响起几个锣声。

锣声汇聚到一起,使原本高亢的音调变作天边的惊雷。

齐开浑身汗毛立刻根根竖起,他只觉心跳加速,热血上涌,连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竟隐隐有种随着鼓锣声动起来的躁动。

身边立刻有人惊呼:“阵乐队!竟然是阵乐队!”

齐开此时还有些烦闷,但轻快的鼓声令他稍觉亢奋,只是他有些不解:阵乐队?很有名吗?为何要在这时敲锣打鼓动?难道被人折了旗子,还要热烈欢迎?

随着演奏的继续,锣声鼓声渐渐弱了下去,几近不可闻,仿佛时间停滞,忽然间,一声锣如清啸,直击人心底,紧接鼓声大作,密如冰雹,狠狠地砸在心头;锣声齐齐大作,宛如滚滚惊雷耳边炸响。

齐开听得热血沸腾,虽然他不懂其中的门道,但他也感受到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他从来没想到仅仅是两种乐器集中在一起,就能爆发如此强烈且直击灵魂的力量!

齐开闭上了眼睛,尽情享受着这种神奇的力量,他仿佛看到了征战杀伐的场面,也看到了一种积极奋进的精神传承,无视悠悠岁月,破空而来!

锣声鼓声突然停了,齐开心中居然有点怅惘。

天地间又静得出奇。

但当齐开看向楼顶时,却发现先前一脸风轻云淡的魔法师脸色已有些苍白,神色凝重。

难道,是因为这锣鼓声?!

城主上前,人群四下散开,留出一片空地。

城主目光灼灼地看着魔法师,冷声道:“来者何人?”

魔法师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主,却未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此人居然如此傲慢!

城主微怒,道:“我乃寿阳城主,你毁我将旗,当以死谢罪!”

魔法师居然还是不回答,仍旧静静地看着城主,过了片刻,才开缓缓口道:“久闻天锣地鼓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未见着勾魂镲和夺命唢呐,稍稍有些遗憾。”

城主傲然道:“单凭你,还不配!”

魔法师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初来乍到,城主就以乐阵隆重接待,倒是三生有幸。”

看起来两人只是在对话,但其实在心理上已经交战了两三个回合,他贵为一城之主,平日里极为威严,此刻却被一个远道而来的魔法师占了上风。

城主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歪门邪道之辈,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魔法师淡淡地道:“哦?魔法是歪门邪道,武技就是康庄大道了么?”

城主道:“徽清境一战之果,还需要多说么?”

魔法师淡然一笑,道:“要我束手就擒也并非不可能,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城主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魔法师道:“我既知法武道水火不容,却依然敢只身前来,你以为我只是一心寻死么?”

城主目光闪动着,道:“什么条件?”

魔法师道:“此次前来,只是受人所托,为了了结一桩因缘。”

城主身边忽然有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抢着道:“原来只是来说媒的,那你就好好说你的媒,干嘛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城主脸色铁青。

那人又接着说道:“虽说这年头亲不好寻,但你要造势也不这么个造法啊!我就是这寿阳古城里最有名.......”

城主的脸已黑得像锅底:“拖下去!”

两个城卫军架起胖子就走,胖子却还在不停地说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啊,只要是个人,就没有我......”

看来只有捂住他的嘴,才能阻止他说话。

这肥头大耳的胖子在寿阳城确有几分人脉,但大家都只是看在他和城主有些亲戚关系,所以多多少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只是他人脉虽广,但知识水平却极为有限,否则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城主和魔法师正在心理博弈的紧要关头,胖子来了这么一出,众人都忍不住想笑,却又没有一个人敢笑出来,所以都憋得很辛苦。

就连魔法师都勾了勾嘴角,道:“久闻寿阳城好客,今日一见,也果然不假。”

城主的脸已没法再黑了,他只能板着脸问道:“什么因缘?”

魔法师道:“原本这只是一件并不复杂的事,但你刚才有句话我不认同,所以在了结这段因缘的同时,也掺杂了我个人的情感,希望城主不要介意。”

城主道:“说。”

魔法师道:“你说魔法不如武技,那我就选一个没有修炼武技的人,给我三天时间,由我来传授他魔法,三天之后,你也选一个人,如果我选的人输了,我就乖乖束手就擒,任凭处置......”他忽然停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城主,接着又道:“若是我选的人赢了,这面将旗我带走,且从今以后,这里不准再有将旗!”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

城主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魔法师摇了摇头,道:“你的命,我不感兴趣。”

城主面色凝重,肃然道:“你为何觉得,我这堂堂寿阳千年古城,就没有能杀得了你的人!?”

魔法师傲然笑道:“莫说寿阳城现在这种境况,就算武极在此,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此言一出,城主忽然沉默了。诚然,城志记载,数百年前,仅仅寿阳城,武极就有十多位,二十岁左右的武士也不在少数,可是近百年来,武道似乎被人下了某种禁制,实力大不如前,而且进步极为缓慢。就目前寿阳城天赋最好的家族子弟来说,二十岁左右实力最强的也不过才堪堪达到武师二段,与百年前相比,确实衰退得极为厉害。

魔法师接着道:“我这人不喜欢打打杀杀,也罢,我退一步,如果我选的人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我输了,我以神识起誓,五年内培养一位二十五岁的武士。”

武者可以实力强弱分为:武夫,武师,武士,武能,武极。

话音刚落,城墙下传来阵阵惊呼!

五年,二十五岁的武士!

人群中的很多人,苦苦修炼了二三十年,都还未达到武师境界,那魔法师竟口出狂言要五年内培养出一名武士!怎么可能?!

城主一惊,本能的想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但转念一想,神识于法道而言,如丹田谓之武道,那是最重要的东西了。他盯着魔法师,脸色变幻不定,道:“你总要有我能够相信你的能力。”

言下之意是,就算你是个很强的魔法师,但武道一途,你又了解几分?

魔法师笑了,道:“大道亘古,却殊途同归,我虽身为魔法师,对武道却也有几分了解,何况,如果我输了,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以我五阶魔法师的鲜血,来祭你的将旗。”

五阶魔法师!

寿阳城内的众人很少有接触过魔法师的,对五阶魔法师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知道眼前的魔法师很强,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就秒掉了一名武夫。

但作为一城之主,他的阅历极为丰富,深知五阶魔法师意味着什么。

那确实有和武极一拼之力的实力!

但眼前这个自称是五阶的魔法师,看起来年龄并不大,自己虽贵为一城之主,实力却始终在武能三段上下徘徊已有十多年之久,期间也拜访了很多强者,却始终找不到突破桎梏的办法。

城主沉吟了片刻,目光灼灼地道:“你要选谁?”

魔法师悠然笑道:“自然是选还没有修炼武技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叹了一口气,纷纷可惜自己已经修炼了武技,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魔法师凝目扫向人群,忽然如同微风中的轻羽,飘然落下。

众人大惊,生怕魔法师此时突然发动攻击,但瞧见这轻盈的身法,一时都被惊呆了,竟没有一个人逃跑。

城主也悚然一惊,却见那魔法师抓起一个人,轻飘飘地又落回楼顶,展颜笑道:“就选他。”


天已大亮,刺眼的阳光自窗户涌进屋内。

宏叔看着没有丝毫转醒迹象的齐开,心中暗道:他刚入色道,若是巩固神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已足够了,而且他的神识,也并不像处在浅意识层次,反而像是进入更深一层次,莫非他已入了定?

宏叔目光闪动着:入定是本道最难得的机遇,只有在达到一定阶段,神识心境俱达,才能进入的妙境,对齐开而言,那还太过遥远。但观他的神识波动,却又非比寻常,况且,色道修炼最忌外人惊扰,若是一个不小心,神识遭反噬,轻则重创,重则痴呆......

宏叔布下一个魔法罩,轻轻推开了门。

门外几十名卫兵严阵以待。

宏叔带上门,慢慢走到他们面前,道:“各位辛苦了。”

卫兵中有个方脸重髯的大汉上前一步,冷冷地道:“为何只有你一个人?”

宏叔道:“齐开在修炼中进入了玄境,现在,我去和城主解释。”

大汉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宏叔道:“这可说不准,少则片刻三五日,多则一年半载也有可能。”

大汉道:“既然这样,我去叫醒他。”

宏叔脸上还挂着笑意,语气却骤然变冷:“你们若是惊扰了他,我敢保证,明日环城河水的颜色一定是红色!”

恐怖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空气瞬间犹如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此时虽然阳光灿烂,清风宜人,但众人却都只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窖,不自主地齐齐退了一步!

宏叔满意地笑道:“很好,我去去就来。”

说完,众人只见他的身体像片羽毛乘风而起,在微风中轻盈地飘远。

这时,才有一人向大汉道:“首......首领,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语气中显然还带着惊恐。

大汉目光随着宏叔飘远,沉声道:“你速速通报城主。”

寿阳古城,已有千年的悠久历史,四次为都,十次为郡,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洗礼而屹立不倒,主要归功于城墙的坚固。

朝阳之下,青石垒筑的城墙,将寿阳城围在其中,犹如一条巨大的远古巨龙,蛰伏在此,守护着世世代代寿阳子民的安全。紧密相连的垛口,在过往的岁月中也不知射出了多少支利箭,带走了多少敌魂,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在墙顶的影子如波浪般此起彼伏,宛如巨龙剑拔弩张的背鳍!

皇皇龙威之怒,可不是跳梁小丑所能承受得了的!

邸家主平复了一下情绪,的目光落在平台之上,邸云山傲然立在初升的朝阳里,散发出蓬勃的朝气。作为家族中年轻一辈的执牛耳者,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只是他邸云山运气太差,四大家族数十个人名中,偏偏抓到了他的名字。

城主忽然道:“邸家的弟子,果然个个都是一表人才。”

邸家主面上闪过一丝得色,却谦虚地道:“城主谬赞,若非寿阳城庇护,我邸家怕是早在数百年前已不复存在。”

城主道:“他可是叫邸云山?听说,他早已突破武师之境?”

邸家主道:“半年有余。”

城主道:“他今年才十八岁?”

邸家主道:“上个月,刚满十八周岁。”

城主哈哈大笑,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落寞还是惊喜地道:“我十八岁时,却还只在武夫三段徘徊,邸云山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实在可喜,只是你我,都被这群年轻人比下去了,岁月果然不饶人......”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因为他们期待已久的人终于来了!

众人只见魔法师凌空而来,飘然落在城墙之上,只是,为何只来了他一个人?齐开为什么没来?

邸家主心中冷笑,暗道:果然还是一个人来了,只是你再拖延时间,该来得,总归还是要来!

城主目光灼灼地盯着魔法师,冷冷地道:“这是何意?”

宏叔道:“齐开在修炼中进入了玄妙之境,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此时万万不能惊扰,所以今天的比试可能要延迟了。”

城主冷笑一声,嘲讽道:“哦?学了三天的魔法,就能进入所谓的玄妙之境?如此说来,这玄妙二字,只怕有些名不符实了。”

人群骤然发出阵阵哄笑。

魔法师似浑不在意,道:“这种机缘,若是以时间长短来衡量,那有的人修炼了一辈子都无法触及该作何解释?”

几天来,面对魔法师三番五次的挑衅,城主都忍了下来,但此刻当着全城人的面,再次被戏耍,他终于再也无法容忍,立刻勃然大怒,道:“只怕你是知道他就算来了,也毫无胜算,索性就随意编造一个理由来糊弄我!也罢,就让我看看你这名位五阶魔法师的实力,是否也名符其实!”

他忽然站了起来,手猛地朝虚空一挥。

几十道人影自人群中激射而出,落在魔法师周围。

宏叔定睛一看,却是手中持着锣,腰间挂着鼓的大汉,一眼扫去,竟不下三十人。

一名持着长剑,浑身闪烁着蓝光的老者也自门楼的角落里走来,原本雪白光亮的长剑,像条熊熊燃烧的蓝色长蛇。

人群立刻炸开了锅,纷纷惊呼:“武能,竟是三段武能!”

武道分为:武夫,武师,武士,武能,武极;对应的颜色为黄、金、青、蓝、紫,一二三段又以元气所能包裹的身体部位来区分:一段双臂,二段上身,三段全身。

寿阳城中,九成人还只是武夫,所以他们看到武能才会如此激动,那是他们终其一生的梦想之境!

不见老者脚下有何动作,但他的身形却陡然加快,宛如一根利箭疾射而来。

长剑顿时蓝光大作,几如另一轮小小的蓝色太阳。

只见魔法师手臂虚空一挥,一颗硕大的火球瞬间迎上蓝光。

下一刻,众人只觉眼中光华漫天,耳畔狂风大作,就连面上皮肤也骤然绷紧,纷纷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波自城墙之上迅速席卷了南门,不少胆小者已吓得破音尖叫。

待他们睁开眼睛,却发现老者已退到五六丈开外,而魔法师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脸上竟也没有丝毫表情。

城主脸色一僵,看向四大家主,后者也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惊惧。

老者枯槁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正准备再次发动攻击,但那魔法师却兀自将双手负于身后!

鼓声忽然响起,紧接着锣声也随之响起,刹那间,锣鼓齐鸣之声大作。

魔法师淡淡地看了城主一眼,那眼神中三分淡漠,三分倨傲,还带着四分兴致,随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面对几十人的阵乐队,在一名武能三段的强者的包围之下,他竟坦然自若地闭上了眼睛!

城主的表情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耻辱,那是来自魔法师对他的蔑视!

更有对寿阳古城的蔑视!

喧天的锣鼓声渐渐弱了下去,几至不可闻,陡然间,忽听当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似来自遥远山巅之上的庙宇中洪钟之声,但钟声醇厚,这声调却极为磅礴,不知比钟声高亢了多少倍!

大家都看见原先还一脸淡然的魔法师,突然睁开眼睛,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几分。

只见一个大汉左手提着根红绳,绳下挂着一个圆盘状的金盘,右手持短粗的黑棒,那声音就是黑棒敲击金盘所发出的。

宏叔只觉这一声巨响,像根极细极长的钢针刺入他的脑海,一时间神识激荡,几乎不受控制。

宏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闭上眼睛。

众人却见那魔法师虽然如遭重创,但嘴角却微微勾起,竟似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想必这就是勾魂镲,果然名不虚传。

阵乐队的大汉们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不由加大了敲打的力道。

随着镲的加入,锣鼓之上渐渐有金色之气涌向半空,镲面上的金色之气虽然少,却胜在颜色更加浓郁,这丝浓郁的金气随着金镲一下下有节奏的敲击,缓缓游动起来,并将半空中的金团搅动。

金团渐渐化作一道虚影,在空中游动、翻滚。

巨龙渐渐成形,在空中盘旋。

又听一道极为清亮尖锐之声,加入了浑厚的锣鼓镲的合鸣中。

这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的苍穹里倾泻而下,击破万里高空的厚厚云层,直达众生灵魂最深处。

声音里带着亘古不变的苍凉。

魔法师再次睁开眼睛,口中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此刻也惊异地看着那位大汉。

那是一种类似长笛,顶端却有个喇叭的乐器,此刻大汉双手交错相持,黝黑的脸上青筋显露,但神情看起来却极为庄严。

宏叔目中流露出震惊之色: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夺命唢呐,若是神识稍弱之人,只消这一声,便神魂巨震,当场重伤了。

若说镲的声音像枚钢针,那这清亮苍凉的声音,像像条长着尖锐獠牙的毒蛇,时时刻刻噬咬着人的魂魄。

魔法师的双手终于动了,众人只道他要攻击了,就连一边武能三段的老者也全身蓝光大放。

谁知他仅仅是将双手慢慢地合在胸前,再次闭了上眼睛。一个暗金色的光罩缓缓出现,将魔法师包围起来。

天空中的巨龙已缓缓成型,每个人都瞧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龙爪都清晰可辨。

唢呐的声调陡然拔高一度,一丝丝的纯正金光自唢呐上涌出。

巨龙像受到了指引,巨大的龙头一转,纯正的金光化作龙爪上的尖刺,在激昂的合奏乐中,呼啸着向魔法师抓去!

魔法师似察觉到了危险,陡然睁开眼睛。

这是他第三次睁开眼睛,面上却露出罕见的郑重之色。

只见他原本合在胸前的双手,缓缓向上呈托举之状,一面若隐若现的透明光罩缓缓升起。只是光罩每上升一分,他的脸就白一分。

待他双掌托至头顶,脸色已惨白如纸!

部分胆小之人,已吓得冷汗直流,眼睛闭得铁紧,但也有一部分人,虽然内心极度恐慌,却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战!

但奇怪的是,龙爪抓到透明光罩上的瞬间,并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响,只见威势极大的巨龙像黄泥水做的一般,庞大的身体就像一盆水浇在了透明伞上一般,黄光四溅中,点点化作虚无。

魔法师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上已无一丝血色,但目中却露出滔天的战意,大笑道:“痛快!久闻阵乐队霸道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也已死而无憾了!”

再看阵乐队,几十位大汉居然也都纷纷喷出一口鲜血,个个身形不稳,竟已似风中的稻草般摇摇欲坠!

众人惊得说不出话,谁都想不到,这看似嚣张的魔法师,竟然以一人之力大胜几十人联手的大阵!

城主耸然动容,起身走到魔法面前,目中已有了敬佩之色,道:“今天我总算也见识了五阶魔法师的强大,实在是三生有幸!”

魔法师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道:“既然大家都没有遗憾了,就请动手吧!”

话音未落,他的双手忽然又动了!

众人大惊,城主此刻就在魔法师面前,魔法师虽然身受重伤,但若突然拼死一击,城主的性命恐怕也难保。

老者大惊之下,一把将手中的长剑掷向魔法师。

谁知魔法师只是再次把手负在身后,然后忽然伸出右手,两指轻轻一合,就稳稳地夹住了老者情急之下掷来的飞剑。

剑身剧烈摇晃,剑柄上的剑穗也在不住地摆动着,这一剑仿佛刺入了坚硬的磐石中,而非一个人的两根手指之间!

没有人能形容这两指轻轻一夹的神奇,就像天边的惊鸿,虽然只是刹那间的远远一瞥,却教人再也无法忘记。

城墙上的人离得最近,他们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魔法师指尖的那柄剑,心中难以置信:难道,那根本不是剑?只是个轻飘飘的玩具??

老者呆呆地看着风中摇摆的剑穗,他不能相信世间居然还有人,能仅仅只用两根手指,就将他用了十成力道的飞剑,像筷子夹花生米那般轻而易举地夹住!

他本来时时刻刻注意着魔法师的一举一动,就在刚才,他以为魔法师要偷袭城主,没想到他只是把手背在身后,此刻想起来,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禁尴尬地老脸一红。

魔法师依旧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手指一松,将手再次负在身后,然后,静静地看着城主。

当!

长剑落地,修长的剑身在坚硬的青石弹跳了数次,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城主也一动不动地看着魔法师,目中带着钦佩,惊疑地道:“原本,你是有机会逃跑的。”

魔法师依旧淡淡地道:“我若想走,现在也没人能留下我。”

城主目光闪动着,人群忽然骚动,只听有人道:“齐开来了!”


武极宗。

姜武垂首而立,道:“禀宗主,八君山探子来报。”

石室极简,只有一桌一椅一石榻。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武极宗宗主的栖身之处竟如此寒酸?

盘坐于石榻的中年人缓缓睁开眼,目中闪过一道精芒,他已听出姜武语气中的异样,道:如何?

姜武道:“计划成功,进山的势力十不存一,且已招至地队麾下,但中途出了点变故,以致地队损失过半,那宝物也被一群突然出现的怪物抢走。”

中年人闻言没有立刻说话,过了片刻,才道:“什么样的怪物?”

姜武道:“据探子报,可能是远古凶犼的一系旁支,速度极快,而且有一只已初具灵智。”

中年人挑了挑眉,道:“哦?初具灵智?”

姜武答道:“属下已去找过姜首领,确有此事。”

中年人沉声道:“姜磊何在。”

姜武道:“姜首领中了寒毒,此时正在调养。”

中年人眯起眼睛,沉吟着道:“连武极三段,也不敢小视所中寒毒,那畜牲倒真有几分道行,何不擒来,为我宗所用?”

姜武道:“姜首领也有此意,但当他们再次折回时,已不见踪迹了,苦寻无果,便回宗了。”

中年人陷入沉默,似在想八君山外围何时出现实力如此强的野兽了?

姜武忽又道:“据姜首领所说,在斩杀野兽的关键时刻,那位魔法学徒突然出手,挡下了所有人的攻击,所以才让那野兽有了喘息时机,大败众人。”

中年人惊疑地道:“你是说,那个小学徒,以一人之力,挡下了几十位武能和一名武极的攻击?”

姜武道:“那时已激战许久,地队人数已不足一半,而且,我特意向姜首领证实过此事,姜首领说并非是完全挡下,只是挡了数息时间。”

中年人微惊,道:“纵然是武极巅峰,也很难挡下那波攻击,何况只是一个区区小学徒?但即便如此,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量,敢与武极争锋,也已十分难得。”

姜武点了点头,道:“据说挡了一击后,那学徒立刻受了重创,吐出一口血,昏迷不醒了。”

中年人微微动容,道:“只是吐血昏迷?”

姜武迟疑了一下,道:“姜首领亲口所言。”

别说是一名魔法小学徒,就算是一名二阶魔法师,硬接一名武极三段和十几名武能三段的攻击,只怕也只有被当场诛杀的下场,但那名小学徒偏偏只是吐血昏迷。姜首领为人保守,断不会刻意隐瞒,又与法道素无交往,也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况且,猎兽的紧要关头,生死存亡之际,更没有理由不全力以赴......难道,只因为他也修炼了那种功法?

中年人沉吟许久,却依旧无法相信那个推测,更不能相信那种功法能让一个毫无基础的废人,在短短时间里,拥有接下武极一招的实力。

沉默片刻,中年人冷声道:“传姜磊。”

姜磊已至,赫然是八君山下酒馆的掌柜,脸上带着似久病的苍白,单膝跪在石榻前,垂首揖道:“属下姜磊见过宗主。”

中年人道:“八君山之行,姜首领和地队尽诛一众势力,为本宗立下可喜功劳。”

姜磊再次垂首揖道:“宗主英明,非属下之功。”

中年人淡淡道:“起身。”

待姜磊站起,中年人接着道:“你有伤在身,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有丝毫大意,所以你从始至终,详细说来。”

姜磊将山中所遇一五一十道来,只是风犼吞下混元珠之事一带而过,并未细说,而中年人的注意力全在齐开身上,自然也并未察觉,也许一颗混元珠,他未放在心上。

待姜磊说完,中年人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收徒之事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一向含蓄保守的人,为何变得如此直接了当?又或是他刻意为之?

中年人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自言自语地道:“有趣,有趣,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之间的确非常有趣。”

他脸上虽然有笑意,但目光灼灼地看向姜磊,沉声道:“姜磊,传令下去,命魏明率人进山,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学徒!”

姜磊领命离去,姜武仍旧还留在石室内。

中年人道:“姜武,你如何看待此事。”

姜武一怔,印象中,宗主从来没有询问过任何人对任何事的看法,所以他既有种首次被重视的受宠若惊,又有种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令宗主满意的惶恐。

中年人似看出姜武的顾虑,淡淡地道:“此事从开始便由你接手,诸多细节也比别人知道得更清楚,而且,对你而言,也是个难得的历练,你放心说,我不会怪罪。”

姜武似更加诚惶诚恐,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自寿阳城起,几乎所有人,包括寿阳城主在内,都以为宏光借收徒比试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暗中实施计划,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赢了,后来他带学徒逃了以后,又找到他,发现学徒正在和常公泰学习体术......”

姜武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宗主的反应,见宗主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沉思般地慢慢闭上眼睛,才接着说道:“直到常公泰不惜以自己性命为代价也要保全小学徒时,我才隐隐觉得,那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学徒可能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他又看了一眼宗主,接着道:“若是他们暗中做点小动作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再去收徒弟,必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他们若是不按常理反其道而行,反而更能达到目的。”

中年人缓缓睁开眼,道:“不错,你能想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接下来呢?”

得到宗主的肯定后,姜武心中顿时有了底气,面上也浮现出一丝隐晦的得意,显然他虽然内心很得意,但又刻意压制,不敢表现出来,便接着道:“依属下看来,只要抓到那名学徒,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届时,便能牢牢掌握主动权。”

中年人缓缓睁开眼睛,面上依然有沉思之色,道:“可此次八君山之中,他们既已知道本宗定会派人前去,却依然让那小学徒只身前往,并未安排法师保护,故意将他置于武极宗眼下,仿佛毫不关心他的安危,这又作何解释?”


宏叔走后,大汉带着齐开走向山林深处。

大汉只知道齐开胆量很小,却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因材施教,对症下药,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只有知道齐开的情况,才知道如何舍长弃短。

为什么是舍长弃短,而不是扬长补短?因为在大汉的认知中,从来只有将某一特长发挥到极致,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不擅长的地方。

所以,在他巅峰时期,才能越级而战,鲜有败绩。虽然比不了宏光的恐怖,但也足以让对手闻风丧胆。

即使他现在已无法修炼武技,但实力依旧非常恐怖。

大汉步子迈得并不快,可齐开常常要跑着才能跟得上。

古树参天,树林阴翳,遮天蔽日,清风徐徐。

大汉忽然停了下来,望向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树下杂草丛生,灌木葱茏。

齐开停下脚步,气喘嘘嘘地看向大汉,随即将目光也投向那棵大树下。

茂密的灌木丛下,黑漆漆一片,哪里有什么异常之处?

大汉捡起一块碎石,用力一掷,只听噗地一声,一头黑熊尖叫着跳了起来,发出阵阵哀啸。

齐开看到了那只足有大汉高的黑熊,惊惶无助地嘶吼。

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父母不在时,受了委屈的孩子。

齐开看着黑熊,竟生出一丝怜悯。

低沉的吼声在林间回荡,不远处立刻有吼声回应。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那吼声却如近在咫尺,令人闻之色变。

眼前这只黑熊的体型已能称得上巨大,但却不及疾奔而来的黑熊一半高。

见小黑熊受了伤,大黑熊再次怒吼一声,浑厚的声音震得树叶簌簌作响,令人耳朵发麻。

齐开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野兽,也从未听过如此骇人的吼声。

若说之前云中豹给他的感觉是诡异莫测,那这只黑熊就是无比的狂暴。

黑熊看见两个矮小的人类伤了自己的孩子,立刻呲着牙,踏过灌木,愤怒地冲来。

大汉有意看看齐开的胆量和应变能力,所以故意向后退了几步。

黑熊比齐开高了一倍不止,体形却抵得上六七个他,好在黑熊也能前肢着地,否则,要打到齐开还不容易。

熊掌之珍贵,齐开早有耳闻,因每头熊只有两掌,而熊力大无比,极难杀死,所以熊掌自然非常人可享用。

在齐开的印象中,熊掌通常都是摆在精致餐盘中的一团嫩肉,但这只熊掌却颠覆了齐开的认知,因为眼前黑乎乎的熊掌,大如蒲扇!

若是被这一掌拍中,就算是石头,也会裂成两半,何况一个人?

齐开迅速抬起右手,一片湛蓝色的冰盘挡住熊掌。只听叮地一响,冰盘立刻粉碎,熊掌来势虽稍阻,却并不影响。

大汉看着粉碎的冰盘,耸然动容,喃喃地道:“竟然学会了瞬发?”

一片冰盘破碎后,又接二连三相继凭空出现,熊掌连破了五片冰盘后,速度已大幅降低。

齐开忽然抬起了左手,熊熊燃烧的火焰像烧烤架下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是被烤的熊掌并不太雅观。大黑熊吃痛,惊吼着后退。

大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暗暗惊道:“竟然还是位双系魔法师!难怪宏光说不配做他师父。”

几个魔法下来,齐开已觉得疲累不堪,但大黑熊怒吼着又再度扑来。

大汉身形展动,双臂立在胸前,硬生生挡下熊掌巨力一拍,只见他双脚如钉,将坚硬的山体铲出一条深痕,身体未停,双脚一踏地面,又迎上再度拍下的熊掌。

大汉似乎有意和大黑熊周旋,明明有很多次机会攻击要害,却只是不停地格挡。

齐开看着泰叔仅仅凭借身体便能和大黑熊相抗衡,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

面对这头巨大的黑熊,即便是武能也未必能如此轻松。

齐开仔细地观察着泰叔,发现他不仅速度极快,而且身体也极为坚硬,格挡方式也多种多样,肘、膝、肩、腿不停变换,就连闪躲也极为巧妙,看起来明明被击中,却不知怎地就神奇地躲开了。大黑熊的攻击虽然力量极大,但每次就像击在了皮球上...

齐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心中大呼道:原来是卸力之法!

看起来,黑熊每次攻击都能将泰叔身体击飞,但齐开却渐渐看出泰叔在格挡之时,身体的每一个关节似乎都在承受攻击,所以黑熊的力道虽大,但由点扩散至全身,经过层层缓冲后,就已在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了。

那副石像一般的身体,竟然柔韧得像橡皮做的一般!

大黑熊折腾了一番,怒气也消了,自知讨不了好,不甘地怒吼一声,带着小黑熊一起钻进灌木丛逃走了。

大汉转过身,道:“从今天开始,不要再使用魔法了,跟着我修炼体术。”

一直以来,齐开都只生活在寿阳城,人们的认知都停留在体术只是武技的末流之术,哪怕是那些武脉并不完整的人,也从未曾想过,体术修炼到极致,也可以强大到不比武技差的地步。

齐开这才知道,原来真正局限人的,不是身体,而是认知!

数十天来,大汉对齐开进行了全方位的强化锻炼,从最基础的身体承受能力,到后来格斗意识的升华,让齐开对体修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现在,虽然齐开的身体强度还远远达不到理想状态,但数十天的时间,大汉已看出齐开心性之坚韧远超同龄人,有时连他自己都不禁怀疑,这真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么?

无论是什么人,在经历了十几年苦难折磨后,心性都会变得无比坚韧。

初见齐开时,齐开还只是个连云中豹能让他怕到手脚发抖的胆小鬼,不过短短时间,就能单凭体术和斑岩虎对抗。

斑岩虎以攻击凶猛,皮糙肉厚横行于这片山脉,从来还未像现在这般,虽然对面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却让它感觉像块石头,无论怎么攻击,却始终打不倒。

大汉目中露出赞赏之色,眼见齐开体力不济,忽道:“用魔法。”

斑岩虎体型比云中豹大了足足两号,齐开应对起来早已捉襟见肘,此刻泰叔发话让他使用魔法,不由精神一震。

一道风刃立刻呼啸着向虎头斩去。

斑岩虎忽然一惊,野兽本能的直觉让它感觉到危险,硕大的虎头一偏,背上立刻传来一阵疼痛。

大汉目光一凝,惊道:竟然是风魔法,这小子还是位三系魔法师!

齐开之所以没用火魔法,是因为野兽天生惧怕火焰,他用风刃术,就是要看看数月以来有没有进步。

风刃在虎背上留下了一道长痕,虽然未伤到它,但威力也已超出齐开的预料。

看来齐开不仅身体素质大幅提升,连神识也在这段时间的蕴养中有了很大进步。

斑岩虎被激怒,立刻再度扑来。

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忽然出现在它面前。

这道火墙,远非寿阳城墙之上,那道虚有其表的幌子可比。

远在数丈开外的大汉,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已看出这火墙术的威力,足可媲美一阶中期魔法师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斑岩虎的毛发烤焦后,发出一声不甘地怒吼随后离去。

忽然有掌声自林中传来。

大汉一惊,这才看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立着位神色倨傲的青衣人,他边鼓掌边道:“普天之下,没想到还有人武法同修,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他虽然在赞赏着,但目光却阴狠地让人不寒而栗。

大汉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青衣人微微抬了抬头,只见一只飞鸟高高地盘旋在天空中,随后淡淡地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代表武极宗来接两到府上一叙,还请务必赏光。”

大汉也抬起头看了看那只飞鸟,忽然道:“好手段。”

青衣人道:“何以见得?”

大汉道:“有种鸟类,只肯在青方木上筑巢,无论是何物,只要在青方木屑的燃香中待上半个时辰,青方鸟就一定能在半个月内追踪到。”

齐开忽然想起城主府房间里经久不熄的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和那种独特的清幽香味。

青衣人笑道:“细嗅猛虎常公泰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

常公泰不为所动,道:“若是我不肯和你走呢?”


齐开只觉全身骨骼快要散架了,两只胳膊似已不受控制,双腿也像灌了铅一般,不但极为沉重,且僵如枯木。

身后火光快速逼近,前方也有点点火光亮起,齐开知道,以这种状态,除非有人出手相救,否则今晚注定再劫难逃。

火光越来越多,齐开已沿着寿阳城转了大半个圈,来到环城街没有灯光的东南角,前有来人,后有堵截,眼看逃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但他在寿阳城混迹多年,对各个巷子了如指掌,他知道现在形势紧急,但好在是夜晚,可以避开有光的地方,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他好像在等,但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人生岂非也是如此?就算看不到未来,没有一丝希望,不也是苟延残喘地多活一日便多算一日么?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苦苦挣扎,但却很少有人愿意自我了断。

也或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哪天时来运转,说不定顷刻之间就平步青云了呢?

还好人性不全是悲观主义,也幸好有这种侥幸心理,所以悲苦的人才有机会等到转机出现的那一天。

齐开之所以选择逃到这里,不仅仅因为没有灯光,还因为他知道前面有个幽深狭窄的小巷。平日里两边挤满了小贩的推车,有小吃,有玩具,有水果,有裁缝,白天这里是寿阳城最喧闹,最拥挤的地方。

可惜现在并不是白天,小巷内也并非水泄不通,但齐开却知道,这条小巷与数十条巷子纵横交错,地形虽不复杂,却回环如迷宫,外地人到了这里,只消转两道弯便很难再出去了。

也正因如此,每当有风穿过错落的巷道时,总会发出尖锐的声音,似有飞鹤鸣于九天,故此得名鹤唳巷。

齐开刚走进巷子,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立刻就看见前面有两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他从不挡别人的路,所以也很讨厌别人挡路。

但现在夜深之时,谁不愿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反而木桩般地站在清冷的巷子里呢?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显然这两个人像是算准了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或许他们知道这里是整个寿阳城最适合逃跑的地方,所以以逸待劳地守在这里。

巷子外已有火光闪烁,追兵已至!

齐开心中暗暗叹息着,却不露声色地道:“抱歉,让两位久等了。”

对面的两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仿佛他们很吃惊,想不到齐开竟然能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有心情说出这种毫无意义的风凉话。

身后火光渐盛,齐开又道:“两位是在等同伴来么?”他接着自嘲地一笑,道:“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一阶武夫从两名武士手下死里逃生已经筋疲力尽,哪还有力气反抗?所以我建议两位还是快点动手,免得被来的人抢了功劳。”

两人竟然还是动也不动,仿佛不懂齐开的意思,齐开一时也猜不透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不敢贸然上前,又无法后退。正在他踟躇之际,只听一人缓缓地转身道:“老婆子,这菜…已经够了吧…”

说话的竟是个年迈的老者,沧桑的声音中透着疲惫,接着他就慢慢弯下腰,将地上的东西背到肩膀上,可能是东西太重,也可能是他太老了,非常吃力的试了两次竟然都没有成功,一旁的老婆子立刻有些不耐烦地道:“我说不要装这么多菜,你非要让我再加,你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就不要再逞强了。”虽然听起来是在埋怨,但说着话同时她也弯下腰,熟练地帮老者将一包菜送到肩上。

看着两人默契的配合,齐开不禁感慨两位老人虽然清贫,却相濡以沫,不由有些同情与羡慕。

这两位老人的感情,虽不见得轰轰烈烈,但必定细水长流,润物无声!

纵然长路坎坷,若有知己长伴,人生还复何求?

齐开落寞地叹了口气,心中竟不由地在想,也不知,那座小楼之上,烛光是否依旧?

那幽幽的烛光,是否能照亮倾慕它的人?

有些事,也恰如这烛光一样,虽然有心向红烛,纵使蜡炬成灰亦不解风情,强求不得。

所以,弥足珍贵的感情,必然需要守护,更何况是一段耄耋之年的久伴之情?

两位老人已经饱经岁月沧桑,又何必在他们艰难的人生中再添波折?

愿得一人心,携手不相离。

齐开默默地祝福着,然后转身带着微笑,缓缓走向火光,即使这火光,带不来丝毫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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