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身材修长，站着比坐在轮椅上的宋晚要高不少，只能上半身微俯。
而这个动作自然也将二人间的距离拉得十分近。
但他还是得体地控制在了一个不会让人感觉冒犯的位置。
宋晚现在其实没那么多想法。
从对方凑近触碰的瞬间，大脑就处于一种宕机空白的状态。
最先沦陷的是脸颊，局部性渐渐发热。
接着是眼神开始无处可放，手也不由自主地将掌中的物件握紧。
宋晚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不属于自己的手指上。
力度很轻。
一下，两下。
然后停住。
清润好听的声音响起：“有些干，好像擦不掉。”
她努力地将注意力夺回来一些。
但还是有些愣：“啊？”
“脸上有一点印记，红色的。”
印记？还是红色的？
反应了好几秒，宋晚才勉强想起沁秋的那个坏笑。
一时无奈：“哦，那应该是口红。”
谢乔手放开，目光往下移：“你今天没涂。”
“……是同事跟我开玩笑的。”感受到转移的视线，宋晚有一些不自在。
直起身，距离拉开。
谢乔走到圆桌边，从布袋里翻出湿巾包又回来。
趁人走开，宋晚也顺着残留的触感给自己盲擦。
确实什么也擦不到。
打开纸包，从中抽出一张，白色的湿巾布裹在指尖。
“用这个试试。”动了动手指示意。
说着，谢乔便伸手过去。
已经快到脸侧，又好像才记起来要征询主人的意见。
表情十分自然道:“不介意吧？”
“……”这怎么拒绝。
宋晚嚅嚅道：“谢谢。”别说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脑海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积极地研究人体情绪。
睿智小人问：尴尬？讨厌？
乖巧小人摇头：好像不会。
睿智小人再问：局促？紧张？
乖巧小人迟疑：都……都有一点。
睿智小人斟酌：无措？害羞？
乖巧小人拼命点头：很多，很多点。
冰凉扫过皮肤，力道依旧很轻。
擦拭完，谢乔从容后退一步：“好了。”
“哦，好。”脸上还有残留的湿意，宋晚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抹。
与此同时，余光从湿纸巾上掠过。
确实扫到一点红色。
谢乔将手中垃圾处理后，突然道：“我很喜欢。”
一瞬间，两人视线相接。
在宋晚回避之前，他的目光转移到摆件上。
然后缓慢开口补充：“回家再给我，一路可以想想适合摆置的地方。”
宋晚乖乖应答：“哦，好。”
一边收拾着圆桌上的东西，谢乔一边问：“除了吃的，还有什么其他东西要带吗？”
“没有了。”
“那我们回家吧。”
“嗯。”
宋晚坐抱着布袋，谢乔则在后面推行，两人在长廊里慢慢走着。
走到有人的地方，宋晚才后知后觉：“你没上班吗？”
“请了年假，打算休息一段时间。”谢乔回道。
“你们年假多长啊？”宋晚好奇地问。
“年假半个月。”谢乔说，“不过这次还有调休，加起来大概休息三周。”
“好长啊，那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三周，21天。
上次这么放假，还是在上学的时候呢。
我羡慕，但我不说。
三周后……当时医生说一个多月脚才能好来着，时间真不凑巧。
人不多，电梯来得很快。
算算时间，现在慢点开去学校，好像差不多就是放学时间，宋晚便问：“要去接瑞瑞吗？”
谢乔按下楼层：“不用。下午接到电话，姐和姐夫已经回来了。”
宋晚惊道：“啊，这么突然？”
出乎意料，小朋友没个征兆就这么不回家了？
哦，不对，他就是要回家来着。
谢乔对之习以为常：“嗯，他们一向这样，以后你就知道了。”
“哦……”
过了一会儿，宋晚后知后觉地感觉有哪里好像不对。
是什么呢？
一个醒神，她突然想到，如果瑞瑞不在，谢乔接下来也休假……
那自己还要麻烦他每天来回接送吗？
这个休假不就相当于泡汤了。
“你休假，瑞瑞也不住了，下面不顺便。”宋晚想到这也就直说。
还提了自己的打算：“你就不用接送了，我还是打车方便些。”
电梯到达底层，车也停在了电梯口附近。
谢乔看着她，认真地说：“首先，接送你不是顺便。”
“其次……”
说着，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将人一把从轮椅上抱起。
反问道：“你是觉得，司机师傅这样抱你上下车，会比较方便吗？”
宋晚一噎：“……”呃，那必然不是这样的。
谢乔噙着笑意，语气轻松，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我还在试用期呢，麻烦宋小姐不要剥夺我的表现机会。”
“……”倏地，脸再次不可控制地热起来。
那两个小人又在脑海里唧唧哇哇地开始问答模式。
睿智小人熟练上岗：生气？愤怒？
乖巧小人快速否认：没有，没有！
睿智小人若有所思：害羞？慌张？
乖巧小人勇于承认：嗯嗯。
睿智小人试探：被撩到？小心动？感觉很苏？
乖巧小人微微红脸：有……有一点点。
乖巧小人乖乖地问：所以，我这是怎么了呀？
睿智小人冷静：数据还不够，不能得出结论。
乖巧小人失落：那好吧。
汽车从地下车库行驶上路，车里的光线才渐渐明亮起来。
两个小人也随之消失。
“继续住在博林悦海确实不便。”谢乔平稳开车，不动声色地抛出诱饵，“我其实有个想法，但要看你的意见。”
宋晚主动上前：“什么？”
“你的房子离这边很近，可以去那住。”
“对哦！”日子过得太舒心，差点把自己家给忘了。
“那晚上收拾一下，明早就搬回去？”谢乔询问，理由十分充分，“正好趁周末两天有空清扫。”
宋晚点头同意：“嗯嗯，也没什么要收的，我行李箱都没怎么动。”
在博林悦海住了一周，除了衣物和护肤品，其他都还是原封的。
只能说，谢乔考虑得太周到，完全没有发挥余地。
“住三周，我可能需要多带一些日用。”
趁红绿灯，谢乔侧头：“不介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