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把乐园包场了吧?”这是什么霸总行为?李泽睿震惊地问出所想。
“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是。这是合叶集团的项目之一,我高考期间才接手的,还没有正式投入运营,目前已经经过五轮内测,预计明年能正式上市。”
“到时候上市了人就会多一些,所以为了给我们制造一点独处的时光,我决定带你体验一下我们乐园的VIP服务。”季得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他的余光轻扫过李泽睿的裙摆,有些不自在地说:“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去哪。”
“都一样,又不是高跟鞋。”李泽睿反倒没怎么在意,她大方地看向周围。缺乏人气的游乐园显得有些清冷,与园区里播放的欢乐的曲调相冲突,不是很协调。
其实她也没去过有人的游乐园,加上她也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相比起人挤人,这样清冷的游乐园反而真正地成了她的游乐园。
“有想玩的吗?”季得先从车上取出一件外套带上,顺便递给李泽睿一张乐园地图。
李泽睿扫了一眼,很快做出决定。
“海盗船!”惊险刺激的项目便于大脑放松,她需要放空一阵。
海盗船、过山车、钟摆锤……
空荡的夜空畅响着李泽睿的尖叫声,一开始她还矜持地忍住不发声。季得先先起了个头,俩人肆意地欢呼、尖叫着,混杂着迎面而来的暖风,生出一丝快意。
在被高高抛起、曲折滑行的过程中,李泽睿找到了独属自己游乐园的快乐。大脑放空,不用去考虑考试、家庭、生命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人的情绪回到最原始的地方,整个世界只剩下感官。
终于,在俩人都不知道经过了第几个刺激惊险的项目,俩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里还握着园区提供的冰饮料。
“开心吗?“季得先看见女孩开怀的大笑,她轻扬鲜艳的表情和举动落入他的眼中,生动又明媚,像团火焰,让人想靠近,哪怕遍体鳞伤也甘之如饴。
李泽睿猛地点点头,嘴角还挂着快意的笑容。
“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季得先看了一眼表,算了算时间。
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看向远方。
顺着视线看过去,是那座还在慢悠悠转动的摩天轮。
“想坐?“
“想。“
俩人不知怎么地就坐在摩天轮上。轮子慢慢转动,俩人面对面坐着。
因为刚刚玩了剧烈的项目,李泽睿的头发微微翘起,季得先忍不住伸手轻轻理了理,他的动作轻柔又缠绵,就像他的眼神,如火一般,灼灼地烧进她的心里,叫人不能逃离。
抬头往上看,是星河灿烂,往下看,是万家灯火。
暖黄色的灯光如星星般,点缀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展开一片黄色的海洋,勾勒出城市夜晚最生动的模样。李泽睿看着熟悉的建筑、小道渐渐变小,心底麻麻的,有种奇异的感觉。
面前的人鼻息轻轻地扫过,她甚至能闻见他衣服上的清爽皂香,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掷下一小片阴影。小小的空间里是两人的气味和热度,交缠在一起,充盈这一方小小天地。
“别动。“可能是吹了一晚上的风,季得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李泽睿抬眼,对上他如水般温柔的眼眸,倒映着城市里的万家灯火,以及一个完整的小小的她。
可能是太过于安静,李泽睿思绪飘到那份从未见过的档案,她没有动,淡淡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俯瞰整座城市,你的城市真的好漂亮。“
季得先却笑了,他笑得很真诚,像是在认真的发出邀请:“我每天都可以看见,比起平时的城市,今天的景色确实更美。“
“你也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吗?“不应该吧,他小时候应该就来过。
“是,也不是。是因为今天有你。”明明是一句撩人的情话,李泽睿却觉得这就是他的实话。
“你知道吗?听说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坐摩天轮,两个人就会在一起。”他说得很轻,言语飘散在空气中,很快就不见。他用指尖捻起一撮李泽睿的发梢,两指细细把玩,神色认真。
李泽睿假装听不懂他说什么,没有直接回应:“是吗?”
整座城市就在脚底下,摩天轮还在持续不断地转动着,李泽睿看着这座城市,心中五味杂陈,这不是属于她的城市,但是这些美丽的景象和多姿多彩的生活,她都想要留下来。
所以为了生存,她不得已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季得先,你……”
“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晚先不谈这个好吗?”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流露出脆弱的神色,鬼使神差地李泽睿乖乖地闭上嘴。
他好像真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这是怎么发现的?
季得先当然不会告诉她,上次蝴蝶簪的事情后,他就派人在李家安插了眼线,至于这次的事情,他一开始没有出手,除了前段时间确实在忙,就是他想看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好在她的反应还叫人满意,面对关于他的事情,虽然她没有直接寻求自己的帮助,但她也没有选择欺骗他。
在生存和道义的选择上,大多数人出于本能都会选择前者,而仅有几个道德水平超常的人会选择后者。
李泽睿不是圣人,不会为了仅认识了几个月的,随时可能会被退婚的,虚假的“未婚夫”去冒险,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这是生存之道。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所以,先陪我一会好吗?”他似乎真的很疲惫,见过尔虞我诈的商场,斗过精明如鬼的公司老人,他的元气大伤,实在无力与女孩再进行博弈。
李泽睿识趣地闭上嘴,她也很累了。俩人静静地坐在摩天轮上,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非常时刻。
摩天轮稳稳停在底下,季得先先走出来,他绅士地帮她顶住车门,在李泽睿还给他外套的时候婉拒了。
“夜里凉,下次别再穿这么少出门了。”
李泽睿裹了裹身上的外衣,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出了声:“我是不是欠你两件衣服。”上次那件西装还整整齐齐地挂在她的衣柜里,她还特地给西装套了个塑料套。
季得先仔细地想了一下,淡淡地笑了:“就留在你那吧。”
“饿吗?”
“十点多了,吃夜宵怕明天起不来,还要早起读书。”
“你很努力。”
“我这次是垫底进的实验班,运气好一点,当然应该努力一点。”
“那就走吧。”季得先打了个电话,对着那头的人轻轻说了几句,自然地牵起李泽睿的手臂。
“去哪?”这思路跳跃得李泽睿快赶不上。
“给你想要的,湘绣地区的档案。”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就好像什么大事也没有。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泽睿疑惑了。
季得先站在灯下,街边米奇状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柔软的墨色发顶散发着点点荧光,李泽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淡淡的,却充满力量。
“如果是你的话,湘绣地区给你也无妨。”
虽然很败风景,但李泽睿只觉得要么是他脑子出问题了,要么就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所以当她拿着档案回到家的时候,她还有点不可置信。就像一部谍战片电影,镜头切到主角身上,明明是战火纷飞的可怕场景,主角却因为无意的举动完美完成任务,在战争的严肃,和轻松完成任务之间,两边的戏剧张力极不对等,两者之间横沟越来越大,像一出荒诞至极的笑剧。
而李泽睿此时就觉得自己是那个可笑的人。这几天她为了活命完成任务,辗转反侧昼夜不眠地规划任务,手机那段的人源源不断地给自己制造精神压力,都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这么轻松的结局反而让她心慌。
手中的文件虽然只有几张薄薄的纸,她却觉得重如千斤。
她大脑有些混乱,直到走进温暖的房屋,碰见像是等候了很久的李纬线,她一直以来紧张的情绪“嘭”的一下,像是断弦的箭射了出去,而李纬线就是她情绪的靶心。
“想不到啊,还以为季少爷只是跟你玩玩,看来你当他的狗还蛮有用的。”李纬线手上拿着一只啃过的苹果,嘴里还在嚼着饱满的果肉,他玩笑似地拉扯李泽睿手中的文件,他这副变本加厉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一团不知名的怒火在心里熊熊燃烧,李泽睿牢牢抓住手中的文件。
李纬线扯了一下,发现对面人手上的动作,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你是不是最近生活太好过了,活得不耐烦了!“
真他妈有够操蛋的。她刚刚才回来,他是怎么料事如神,知道自己拿到文件的,季得先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李泽睿紧紧拽住手中的文档,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尽管如此,她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
她仿佛被桎梏在鱼缸里任人摆布的小鱼,有时他们允许她躲在堆砌好的礁石里做自己的事,但是只要他们想,她就会被打捞起来,被人随意摆弄。这样的她,无论怎样顺着他们的意思去做,都不过是随时可以被碾碎的棋子罢了。
李纬线看着眼前的假姐姐,眼神尖锐,一种熟悉又讨厌的感觉燃上心头,他最讨厌被人瞧不起,更何况是这种村里来的“姐姐“!
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李纬线还没反应过来。他伸手拂过自己的脸颊,轻轻一点,刺痛感侵入大脑,他双目瞪得浑圆,双唇还在上下颤动。
他随手将手上的苹果砸过去,被咬碎的果实结实地撞到李泽睿的衣裙上,在白色的布料上流下汁水,很是狼狈。
“你他妈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