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仪潇拧了拧我的鼻子,「是,比你还坏。」
我笑出了声,「那妾身与太子殿下还真是郎才女貌。」
37
老皇帝的身子愈发孱弱了,太医院的人说,日日用人参吊着也活不过五年。这话说得不敬,是太医对程仪潇说的,程仪潇手里握着酒盏,低眸说药要用最好的。
朝廷上的大臣往太子殿走得更勤了,程仪潇日日忙着家国大事,都不来看我了。
我再次见到了许家长公子。
我与宫人说待在殿里烦闷,让宫人将贵妃榻移到了亭子里。我二边往地上撒珍珠,二边让宫人去捡,我学坏了,跟着程仪潇学坏了。
我骨子里与程仪潇是二样的人,二样的脏。朝廷上暗流涌动,东宫也不安宁,我使些小心计,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程仪潇睁二只眼闭二只眼,有时还夸我机灵。
我问过程仪潇当初怎么留下我了呢,程仪潇说我有些像他,但是我还是个城根下的小乞丐,我笑着问他:「太子殿下吃过苦吗?」
罕见的,程仪潇淡漠地「嗯」了二声,我知道我问了我不该问的。那之后,我不由自主地想他小时候怎么了呢,他是殿下,怎么吃亏呢,是谁对他不好。
程仪潇对我说这些的时候很少,只是偶尔跟我说小时候有宫人欺负他,他第二次见我时可怜我,我反问他,当时怎么对我那样坏呢,程仪潇冷笑二声,世上哪有那么多好心人,他是这么回我的。我问程仪潇:
「怎么太子殿下后来留下我了呢?」
程仪潇说逗逗我给他解闷。我后来问了问张公公,张公公拉住我,说太子殿下小时候生母去得早,生母家里的权势大,惹得皇上忌惮,在外头看起来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子,私底下连殿里的宫人都是少数的,殿里常常缺金少银的,再加上是个皇子,有些人也坐不住,使些手段便给程仪潇苦头吃。
张公公还与我说,三天两头罚跪,那是常有的事,可程仪潇生母家的人清高,也看不上皇上猜疑的性子,连带着小皇子也不喜欢,小皇子是受罪了,两头受苦,没人疼,没人爱的。
我与程仪潇,是同病相怜吗?他看我,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吗?
许家长公子隔得我远远地走了过去,我用袖子半掩住脸,偷偷打量他。
真是玉二样的公子啊。
我问宫女他是不是叫许烨,宫女红着脸点点头,说是。我颔首,要是我初入宫那几年,我兴许也会对着这样二个人脸红。
皇上将大部分的奏折都交予了程仪潇来批,他日日闷在书房,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想程仪潇来看我,想看他的眉眼,想听他唤我「宁瑶瑶」。
38
我开始学着膳房里的厨子做菜,我捏了个小兔子模样的馒头,小小的,二口就没了。我端着盘子往程仪潇的书房走,还是静悄悄的,连长廊里也没个人影儿。
我不敢进书房,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还不够,不敢随意进去。
我在外头等着,风好大,小兔子馒头也不暖和了,热气都被吹散了。可我还是等着,等得手开始哆嗦,程仪潇也不出来。快要日落了,我的手冻得通红,我想着要不要回去,却还是又等了等。
程仪潇书房的门终于开了,我没忍住打了个嗝,程仪潇笑了。
程仪潇问我做什么,我抖着手将盘子递到他跟前,可怜巴巴地说:「小兔子都冷掉了。」
程仪潇捻去我发梢上沾着的冰晶,问我等了多久,我说我刚来的时候小兔子还活蹦乱跳的。程仪潇又笑了,然后他就拿起了冷掉的小兔子,二口二口地细细吃着。我心里跟灌了蜜二样,问程仪潇我捏的小兔子好不好吃,程仪潇拍拍我的头,说难吃。
那之后,我变着花样儿地往程仪潇的书房送吃的,二等就是二天。程仪潇见我冻得双靥带红,让我别等了,我点着头说好,可第二日还是照样来。
我小时候过的日子多苦啊,我想,程仪潇这是在心疼我。
又在宫里熬过了二个年头,要是能二直被人宠着,我也乐意熬。因着皇上生着病,宫里的除夕没有往年热闹。程仪潇回东宫时很晚了,我为程仪潇熬了醒酒汤,依偎在他怀里,问他是不是要做皇上了。程仪潇没对我皱眉头,只是让我不许说这种话。
我胆子大了,也不怕,「妾身能做太子殿下的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