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说了一句我最爱电影的台词,但是他忘了。
电影里的主角从未从头开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错过。
他见我不说话,开始企图说服我婚姻的本质就是反人性的,没有男人能违抗自己的生物本能。
他是这样,往后我遇见的所有男人都会是这样。
当他拿出人类的动物本能为自己的出轨狡辩时,这个人彻底地烂掉了。
从前我或许还会想知道他是否还爱我,这样的缠着我不放是因为还爱我吗?
可是现在我再为这份爱沾沾自喜了,这样恶心的爱我不想要了。
我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问他:“季闻,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爱我?”
季闻按着我的手更紧地贴在他的左胸上,我的手掌能感受到他略快的心跳。
“爱,这世界上除你之外,我再也不会这样爱别人了。”
说到这里季闻甚至有些哽咽,“所以冉冉,别离开我好吗?”
我和季闻十几年的感情,有太多割舍不下的过去。
他大学毕业那年,父母意外去世。
我俩都在为毕业忙得团团转,我还是顶着压力请假坐一天一夜的火车陪他回老家。
我陪他去公安局销户、我陪他火化尸体、我陪他安葬双亲。
他不能流出的泪,我替他流。
回程时,我将他搂在怀里,一遍遍地告诉他。
“从今往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爸妈也是你的爸妈,我就是你的亲人。”
他死死地攥着我的手,好像永远都不会松开一样。
一晃十余年过去了,季闻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围着他都想做他最亲近的人。
他也早已经习惯旁人的讨好和奉承,可是此刻在我面前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晚。
“我们分居五年了,这五年没有我,你过得也很好。”
“季闻,你不需要我了。”
我抽回自己的手,他还想抓回去,但是我迅速扯下衣领露出胸口的手术疤。
他愣住了,“这是什么?”
“你还记得五年前我消失过一段时间吗?”
这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了,我赌季闻在心里还有那么最后一丝对我不忍心。
“这些手术的伤疤就是我出国的原因,我得癌症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患癌的吗?”
我自嘲地一笑,“是我孕检的时候。”
“老天爷好像想弄死我,让我在得知你出轨后发现自己怀孕。”
“在得知自己怀孕时,发现自己患癌。”
我拉上衣领,轻轻整理好。
“所以我打掉了孩子,像个疯子一样控制你。”
“我以为你疯了,原来是你病了。”
他的声音更加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一直在躲着我啊,我怎么告诉你啊。”
我缓缓喝一口微凉的咖啡,“难道你想让我追到女人的床上去告诉你,我快死了吗?”
那段时间我才知道生不如死到底是怎样的体验。
我独自一人抽血做检查,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
一个人看着胸口前的手术疤逐渐成形。
一天又一天……季闻就像我身体里的肿瘤,他在我的身体里时我就会濒临崩溃。
可一旦我狠下心连血带肉地挖出他,我就有生的机会。
我命不该绝,我治好了癌症也彻底戒断了季闻。
我不在依赖他,我也可以清醒独立地活着。
再次去复诊的那天,微风拂面,万物蓬勃。
我的主治医生祝贺我,五年都没有复发,我的癌症已经痊愈了。
我战胜了癌症,以后我连死亡都不会惧怕。
我可以拥有崭新的人生。
新人生的第一步,我要拥有自己的孩子,离开这段不幸的婚姻。
“人死过一次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我低头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季闻,看在我差点死过一次,放过我和孩子好吗?”
我再抬头看向对面的季闻时,他已经留下了一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