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这木簪,虽也粗简破旧,却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好处。」
「如今连这唯一的好处都没了,我便也不想要了。」
「不想要了,也就谈不上伤心了。」
玉佩在我袖中动了动,试探着问我,
「你将他纳妾的时间定在下月初八,是愿意离开这里吗?」
我顿了一下,反问它道,
「那个时代,当真和纪梦书说的一样么?」
「是的。」
我不再犹豫,点头应道,
「那我愿意。」
已是月末,距离下月初八,不过十日。
十日过后,纪梦书,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纪梦书去了很久,过了子时还没回房。
我吹灭烛火准备歇下时,房中丫鬟问到,
「夫人,不用去催家主回来吗?」
从前纪梦书也爱在崔玉欢那里久留,我怕他与崔玉欢过界,就算次次都会惹他不快,到了时间也要催他回来。
「不用了。」我盖上被子,叮嘱丫鬟,「你也快去歇着吧。」
一夜安眠。
次日吃早饭时,纪梦书和崔玉欢来得很晚。
纪梦书神色餍足,崔玉欢含羞带怯,只一眼便看得出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神色如常,安静地喝着清粥。
纪梦生却不知为何,面色不太自然地频频看向我,看了几次后,他与我搭话,
「轻轻......」
「唔——」
崔玉欢突然惊呼一声,纪梦生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关切道,
「欢儿,怎么了?」
崔玉欢小脸一红,垂眸道,
「阿书,我我腰疼。」
纪梦生心疼道,
「怪我,忘了你身子弱。」
他说完,抬手招来崔玉欢的丫鬟,待要吩咐丫鬟给崔玉欢揉揉时,却被崔玉欢打断了。
「阿书,我家丫鬟手脚重。」
她有些畏怯地看了我一眼,
「我听说姐姐从前在闺中时,擅长按摩之道......」
我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青瓷的碗勺交叠,撞出一声清脆的响。我抬眸看向崔玉欢,有些木然地问道,
「哦,你听谁说的?」
我并非京都人士,祖籍在千里之外的怀水,是商户人家的庶女。
阿娘原是姜家主母的陪嫁丫鬟,在姜家主母有孕时,被姜老爷强迫,做了陪房。
姜家主母不敢怨怪姜老爷,只分外憎恨我们母女。所以我空有姜家女的身份,实际却过得连府中的粗使丫鬟都不如。
我何止擅长按摩,还擅长盘发洒扫洗衣劈柴......
全是在主母的挑剔和责打中精进的。
这些如同噩梦的过往,京都里除了我与纪梦书,无人知晓。
纪梦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不等他开口阻止,崔玉欢已经笑着答了,
「素日无聊,阿书会同我讲些姐姐的趣事。」
趣事?
原来我从前鼓足勇气,才敢说与纪梦书听的苦难,可以成为他讨别人欢心的手段啊。
适才喝下的白粥似是黏在了喉口处,我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恍惚地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有这两人的地方。
崔玉欢却不肯放过我,扯着纪梦书的袖子撒娇道,
「阿书,我实在疼得厉害,你能不能让姐姐帮帮我。」